“身为大儒,漆雕礼怎会不通秦律?”
“入秦途中,漆雕礼也一直都在翻阅近岁我大秦新近修订、颁布的律法。”
“且监御史只有监察权而无司法权。”
“只要漆雕礼能如实上禀地方官吏的违律之举,便足矣。”
“漆雕礼自己的主张并不重要。”
见芈粒屡屡吃瘪,阳泉君芈宸终于缓声开口:“长安君莫急,亦请隗相息怒。”
“二三子皆是为大秦思虑,不过是所思有别而已。”
“漆雕氏之儒啊,本君也多有所闻。”
“此等肆意枉为、视律法如无物之辈,即便担了监御史之职又如何能束住心猿?”
“且漆雕氏之儒大多过于刚直,若于国朝为官定是个好的,可地方却并不是非黑即白。”
“很多时候,官吏也需要根据地方的实际情况进行妥协和改变,如此才能更好的完成朝廷命令。”
“漆雕礼并无执政地方的经验,又那般刚直,难免与地方官吏生出间隙。”
“如此,地方易乱啊!”
芈宸率先把隗状、魏缭和漆雕礼做出了切割。
事涉基层执政,嬴成蟜自己也没有相关经验,所以嬴成蟜对此没有话语权。
鉴于芈宸的身份,嬴成蟜还没法和他掀桌子!
好在冯去疾迅速顶上,温声笑道:“阳泉君多虑了。”
“孟子曰:人性本善。”
“荀子曰:人性本恶。”
“漆雕子却曰:人有善恶。”
“本官久闻漆雕礼此人性子刚正却亦知世之曲折,明人之善恶和世事之混杂。”
“此等人若为监御令,即便执政经验浅薄,想来却也能迅速切入地方之内,寻得弊病而直谏之!”
“且监察地方又何必了解地方?”
“监御史只需要将违律之举如实上禀,而后交由朝廷决断便是。”
“若是监御史体谅地方苦楚,不上禀地方违律之举,那监御史岂非渎职乎!”
嬴乐微微皱眉道:“此等重任,或可择一实干大才担之。”
“寻一毫无执政经验之人肩负监御令之职,本官以为,还是有待商榷啊!”
御书房内,再次迎来了一片混乱争执。
嬴成蟜带头冲锋,李斯、姚贾、韩仓、冯去疾等朝臣紧随其后。
但这一次,昌允选择闭口不言。
嬴乐等大量原本支持嬴成蟜的朝臣,此刻虽不曾与嬴成蟜争的面红耳赤,却也都在暗戳戳的敲着边鼓支持芈宸。
监御史监察地方,他们可以捏着鼻子认下。
大不了往监御史里多塞一些自己人,肉也总归是能落在自己的盘子里。
但让漆雕氏那群人来监察,他们真不能接受!
眼见大部分朝臣都站在了嬴成蟜的对立面,嬴政突然沉声而喝:“于这朝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芈粒:……
刚刚长安君都在这朝堂上喊打喊杀了,也不见您规劝一句。
结果现在我等刚刚占据上风,您就说我们成何体统?
大王,您双标的要不要这么明显啊!
但即便嬴政双标又如何?
群臣还是只能当即拱手:“请大王恕罪!”
嬴政沉声道:“诸位爱卿皆是在为国事心忧,何罪之有?”
“然,国策非是吵嚷可定!”
“御史大夫以为,长安君此谏何如?”
嬴政直呼王绾的官职,而没有口称爱卿。
嬴政沉凝的目光转向王绾,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