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笔来看,姜汶是很有个人风格的。
他的剧本,主要以四个字的短语为主,只能说是短语,因为那不是成语。
像散文诗,对仗押韵,又很像古文。
还好,沈放在文学方面有一定的水平,阅读起来并不难。
当然,沈放有自己的优势,他知道全部四个故事。
只不过,他跟大家差不多。
这四个事故他能看懂,可四个故事串联在一起成了一部电影,他就不懂了。
眼下看着小队长的剧本,脑中不断出现整部《太阳照常升起》的电影画面。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沈放自然也无法忽视这部电影里面许多的隐喻。
拍摄地点在东川红土地,也就是说,红色的路。
还有疯妈对儿子小队长讲述他父亲的情况。
最可爱的人。
一开始那么长,后来这么长……最后变的很短。
这很明显是讲,小队长的父亲从一个士兵成长为干部。
还有四个兜。
这个兜,许多年轻人大概不了解。
衣服上两个兜的是战士,四个兜的是干部。
另外,还有一个藏的很深的地方。
在最后‘梦’这个故事里面,唐妻对疯妈说的。
她是来结婚的,9月10号就是结婚的日子。
9月10号,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可前一天呢?
这实在是让人无法不产生许多想法。
而且,也真的是藏得很深。
这四个故事,按照电影里面的顺序来说,前三个是发生在1976年的,而最后一个发生在1958年。
唐妻讲的是1958年的9月10号,似乎跟那位教员又没有关系,可是,姜汶又在剧本中不断强调。
最后一个故事其实是开端,但姜汶把这个故事当成了结尾。
而这四个故事,正好对应‘春夏秋冬’。
可不管怎么说,也是1958-1976……看,这个年代也是有所指的。
身处列车上的沈放,他看着想着,脸上时而微笑,时而凝重。
他好像是一个侦探,想要破解《太阳照常升起》里的一个个谜团。
姜汶就好像一个谜语人,他不光留下谜团,甚至根本就是不好好说话。
能直说的,总是给你绕个弯子,让人想骂脏话。
但沈放记得后来许多电影大家对这部电影的评价。
如戴锦华老师,等等。
他们都认为,这是姜汶电影艺术达到大成的作品。
姜汶自己也说过,这是他最棒的电影,超过后来的《让子弹飞》。
想到这些,沈放更好像被激起了斗志,他更想破解。
这时。
“听说了吗?陈逸非死了!”
“啊?他谁呀?”
“人家是大艺术家!”
“这次姜汶要完蛋了,没准陈逸非就是被他气死的!”
“真的假的?”
列车里的闲言碎语,把沈放给拉了出来。
他很快就看到有人在看报,而报上的显著位置,刊登了陈逸非先生去世的新闻。
沈放可以确定,姜汶这货最近一定不会很舒服。
……
四月中,东川红土地,树木更加的绿了。
红色与绿色交织的世界里,一台台机器,一个个人,他们好像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但又身处其中,融为一体。
剧组已经集结,该进组的都进组了。
那边是戴着墨镜的摄影赵飞,这边是戴着顶棒球帽的编剧述评。
他们俩都是姜汶的老搭档了。
赵飞第一次跟姜汶相识,还是在《大太监李莲英》这部电影里,姜汶就是那个太监。
述评则是《有话好好说》的编剧,这部电影是张一谋与姜汶最后一次合作,真的很搞笑。
此刻,大家却没有工作,而是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打扑克。
剧组怎么变得如何清闲?
原来是导演跟女主角在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