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淮南及江南官仓中的粮食。”王臣道,“而且淮南及江南的存粮也不够”。
“为何?”张延赏自动忽略了后半句,蹙眉问道,“如今淮西镇已经被讨平,大运河漕运已经重新打通,淮南及江南官仓中的粮食可以直达洛阳乃至河北。”
王臣道:“问题不在途中,而是在淮南及江南这两个源头。”
“问题在源头?”张延赏恍然道,“明白了,我倒是忘了,朝廷早就已经将未来十五年淮南及江南诸道官仓的田租抵押发债,这批粮食已经归京畿及都畿的士族集团所有,户部虽然仍然可以调运这些粮食,却需要付钱。”
“他们敢不卖?”马燧表情冷下来。
“他们当然敢。”王臣道,“朝廷难不成还敢跟京畿及都畿的整个士族集团作对?”
跟事实上掌握国家机器的京畿以及都畿士族集团作对是绝无可能的,无论圣人,还是太子,又或者是王臣,都做不到。
王臣要是敢得罪京畿都畿的整个山东士族集团,安西军分分钟造反。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马璘、郭曦甚至于段秀实、孟睥、姚令言几个,还有安西军各个军团的将校,多是两畿士族集团的一分子。
王臣敢得罪两京士族集团,分分钟变孤家寡人。
杜岳、崔河、郑甲、郑乙、裴不败他们也都是两畿士族集团的旁支又或者远支,跟控制朝政的山东士族集团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所以,一旦两畿的山东士族集团形成普遍共识,皇帝都只能靠边站。
唯二能做到这点的,恐怕也只有黄巢以及朱温,因为他们两人的部下跟山东士族集团没有太多牵连,甚至可以说充满血海深仇。
“那怎么办?”身为龟兹军团步营副将之一也是马璘的侄子马朗说道,“没粮食,河北之战就会寸步难行,可是两畿的士族又不肯捐献粮食,淮南以及江南官仓里的粮食也归于两畿士族所有,同样没有办法调用,这岂不是就成了死局?”
“不,办法其实还是有的。”王臣微微一笑又道,“你们为何非要想着让两畿的山东士族集团捐献钱粮呢?为何就不能够让他们主动供输钱粮呢?”
“主动供输钱粮?”马燧皱眉说道,“两畿的山东士族集团并非傻子,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等蠢事?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