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承荫在脑海中回忆之前培训班上陈达先生讲过的内容,一下子有了主意。
“杨棻,之前陈达先生讲得课程你认真听了吗?”
杨棻用力点头:
“我不但听了,当时做的笔记我还带在身上,你看!”
杨棻将笔记本翻到陈达先生所讲的婚姻一栏:
“可是陈达先生没有讲过这种情况啊!”
“杨棻,身为调查员总会遇到各种各样没有预料到的情况,要学会举一反三才行啊!你看看这里,陈达先生关于‘纳妾’的解释你记得清清楚楚,现在怎么反而不知道了呢?”
杨棻想了想,突然一拍脑袋:
“我知道了,中华民国的法律规定‘一夫一妻制’,任何与之相违背的情况都应该按照同一规则处理,既然妾室要被登记为‘同居家属’,那‘带夫再嫁’的也应该是同一种情况,胡监察员,不,胡承荫,你看我说的对吗?”
“说得没错!”
“可哪一任丈夫应该被登记为‘同居家属’呢?”
“你刚刚也说了是带夫再嫁,既然是‘再嫁’,新的婚姻事实成立,之前的婚姻关系便理应作废,前一任丈夫便应该登记为‘同居家属’。而且按照常理来推测,既然前一任丈夫丧失了劳动能力,那大部分家庭支出便应由新一任丈夫来赚取,基于这两点考虑,前一任丈夫才理应被登记为‘同居家属’。不过这都是我自己的看法,你先按照这样填写,等我回研究所之后跟陈达先生确认一下再来告诉你。”
“不用跟我确认了,你说得很对!这是过去中国普遍存在的一种恶俗,名为‘招夫养夫’,有的赘婿还要改成妻子的姓,现在虽然不多见了,但在文化落后的偏远乡村依然存在。”看书喇
胡承荫被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只见陈达先生跟另外三位先生正站在不远处,四人皆用欣赏的眼神看着自己。胡承荫一眼便认出其中两人,高高瘦瘦、西装笔挺、不苟言笑是西南联大经济系教授陈岱孙,身材矮胖、双手拄拐、笑容可掬的是联大社会学系教授潘光旦先生。站在他们身旁的还有一位先生,胡承荫从未见过,此人年近不惑,个子很高,偏分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堂方正,颧骨高耸,两道浓眉下的双眼闪着温煦宽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