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村里人骂我娘是个浪荡婊子,是勾男人的烂货,逼得我娘跳了井,那些人里骂得最凶的就是你娘,还有你,你一看见我就往死里揍我,骂我是杂种,还让其他小孩儿朝我身上丢石头,往我身上吐痰,用脚踩我的脸……你问我记不记得你,我记得,我到死都不会忘。”
华立中的话让杨兴仁哑了火,他瞥了一眼旁边的胡承荫,讪笑道:
“哎呀,这都多少年的事儿了——”
就在此时,远处戴世光先生的声音传来:
小主,
“所有学员都到大成殿前的大树下集合,咱们要开始上课了!”
胡承荫装作若无其事地跑到两人身旁:
“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啊,戴先生喊你们去上课啦!”
见华立中依旧一动不动,胡承荫双手扶着华立中的肩膀,推着他往回走:
“走啦走啦,迟到了会被先生说的!”
胡承荫的余光看到身后的杨兴仁也一脸没趣地跟了过来。
无意中听到了华立中的伤心往事,胡承荫瞬间理解了华立中身上的老成和沧桑源自何处。
他们来到大柏树下的时候,学员们都已经在条凳上坐定,前排的位置都被占满了,华立中见最后一排最右边的条凳上还有个空位,走过去坐下了,杨兴仁看了看,拣了最后一排中间的条凳坐下了。
见大家悉数坐好,陈达先生走到黑板跟前,用眼神示意胡承荫、倪因心等几人,他们立马明了,把事先准备好的一个个布包分发到小学教员和保甲长的手中。
每个人拿到布包都好奇地打开一探究竟,布包里面有一管毛笔、一个墨盒、一张调查员证、卷成卷的一沓调查表、一本《调查员须知》、一本调查员记事册以及呈贡县政府颁发的调查员委任状、一张属相年龄对照表、一袋“普”字签、一洋火盒的浆糊以及一小袋面粉。
大家翻拣着发给自己的一样样物事,眼中都透着新奇,这个摆弄摆弄,那个拿起来闻闻,还彼此交流着意见,场面十分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