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团众人酒足饭饱、心满意足地从“小有天”里出来时已是深夜,石板路上铺满了爆竹燃尽后留在地上的红色纸屑,炫示着不久前的喧哗和热闹,更显得这个大年初七的夜晚分外地寂寞了,老百姓家门口挂着的红灯笼烛光不停摇曳,也透出一丝惆怅的意味来。
天空难得没有云,一轮明月毫无遮挡。
整个昆明城都沉睡了。
同学们陆续告别了各自返回住处的几位导师,走到翠湖边上,在酒精的作用下,每个人都飘飘忽忽、晃晃悠悠,沉浸在一种天地无限大,自己的未来拥有无数可能的美好遐想之中,说了许多平日里不曾宣之于口的豪言壮语。
楚青恬却默默走在人群的最后,安静地听着。
在一片吵闹声中,楚青恬隐约听到湖边有隐隐的啜泣声,不知为什么,这声音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回过神之前,她已经迈步向湖边走去。
走近之后,楚青恬看见一个人坐在湖边的大石头上,单薄脆弱的肩头不住地耸动着,细碎的啜泣声从喉头处挤压出来,其绝望和哀恸让人不忍。
看清那背影的轮廓,楚青恬被钉在了原地。
那背影是如此熟悉,楚青恬可以确定,他就是让自己整日担忧却束手无策的那个人。
心中的迫切和慌乱让楚青恬忍不住走上前去,可上前一步,脚边就刚好踢到了不知是谁丢掉的空酒瓶,“格楞”一声响,声音本不大,但夜深人静的翠湖将这声音放大了无数倍,立马就惊动了湖边那人。
“谁?”
那人猛地转过身来,楚青恬瞬间停止了呼吸,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银白的月光明白无误地将胡承荫泪迹未干的苍白脸庞照得真真切切,他的眼睛在树丛间来回扫视了几个来回,索性树荫足够浓密,将楚青恬纤瘦的身体完完全全遮挡起来,他并没有发现。
确认没有人看到自己,胡承荫匆忙站起身来,踉跄着跑走了。
胡承荫已然跑远了,楚青恬却依旧僵硬地站在原地,敛声屏气,动弹不得。
“青恬学姐!青恬学姐!你在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