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陈确铮的漠视,陈瑞麟红了眼眶,他用尽力气大喊一声:
“陈确铮!你停下!我有话跟你说!”
陈确铮转过身来,终于把目光投向了这个跟自己多年未见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你我之间没什么可说的,快下雨了,赶紧回学校吧。”
陈确铮话音刚落,一道闪电凌空劈下,照亮了陈瑞麟苍白的脸,陈确铮转回身,一道天雷便隆隆而至,紧接着,大颗大颗的雨点狠狠砸落下来,街上行人作鸟兽散,黄包车夫们甩开膀子卖力奔跑,刚刚还热闹的街市瞬间人影稀疏。陈确铮忍住了自己想要回头的欲望,雨水劈头盖脸,他只好不顾一切地向前奔去。
陈确铮没有看到,他身后的陈瑞麟一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如注的雨水将他浑身浇透,初冬的冷雨让他的身体一直在颤抖,牙齿止不住地打颤,却一直紧紧咬着发白的嘴唇,浓密睫毛后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陈确铮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眼光中多了一丝恨意。而躲在咖啡馆屋檐下的钱胜权第一时间捕捉到这一丝恨意,露出了如愿以偿的微笑。
钱胜权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用袖子遮着板正的油头,跑到街上将陈瑞麟拉到屋檐下,看着自己被雨水浸湿的新皮鞋,不觉有些懊恼:
“你干嘛呢这是?傻里傻气的!他都不认你,你还理他干嘛?想认哥还不容易?我当你哥!哎呀,多大点事儿啊!”
见陈瑞麟根本“油盐不进”,钱胜权瞥一眼蹲在屋檐下歇脚的车夫:
“昆华中学去不去?”
“雨太大了,去不了!”车夫用手巾擦着满是雨水的头脸。
“五块去不去?”
车夫眼睛一亮,立马站起身来,恭敬地把停在身边的黄包车的车棚拉了起来,用毛巾朝座位上掸了掸,伸出手臂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钱胜权轻哼一声,迈步上了车,一屁股坐了下来,接着用手拍了拍他身边的座椅,对“落汤鸡”般的陈瑞麟招了招手:
“愣着干嘛?快上来啊!”
陈瑞麟慢吞吞地走到黄包车边上,被钱胜权一把拉到车上,车夫随即撩开步子跑了起来,虽然雨势微微变小,却仍又密又急,车夫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湿透的布鞋踩在石板路上啪嗒啪嗒地响,石板路凹凸不平,坐车的人自然要忍受颠簸,冷雨不停地从车篷的破漏处滴落下来,惹得钱胜权一路上抱怨不休,陈瑞麟却对这一切全然视而不见、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