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确铮跟贺础安鞠躬告别了闻一多先生,先生和他的儿子很快便淹没在人群里,两人赶紧朝昆华工校跑去。
大街上满眼惨像,四处哀声。哪里都是烟,哪里都是火,哪里都是惨叫和呻吟……
种种惨状,让他们不敢停下脚步,唯恐灵魂被撕裂,脱离了肉身。
他们一路向北跑,经过长耳街,转到龙翔街,终于跑到昆华工校,幸好这里距离爆炸的中心仍有一小段距离,造成的破坏和死伤不如昆华师范惨重,却仍有许多发丝凌乱、面容黑黢黢的女同学抱在一起惊恐地哭泣着。
贺础安跟陈确铮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找,看到相似的短发背影就奔过去,却每每认错失望。
“你见过梁绪衡吗?”
“你知道楚青恬在哪儿吗?”
“你看见廖灿星了吗?”
两人逢人便问这几个问题,回应他们的不是摇头就是一片茫然的眼神,那些人自己都已顾不过命来。
眼看着贺础安越来越着急焦虑,陈确铮轻声安抚道:
“你先别急,她们不是本校的学生,只是暂时在这儿借住,没人认识她们很正常,我们再找找,总能找到的!”
他们又一头扎进人群里四处找起来,可是把整个昆华工校翻了个底朝天,来回跑了十几趟,半个人影儿都没看到。到了后来,即便他们极其不情愿,还是强忍着恐惧去确认每一个死者,每次掀开染血的白布,看到陌生的脸,他们都会在心中暗暗庆幸,然而很快这庆幸就会变为强烈的罪恶感,啃噬着他们焦灼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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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啊,是某人心尖上的宝贝啊!
从白天找到黄昏,从校园里找到附近的街道,龙翔街,凤翥街,甚至环城公路上,都被陈确铮跟贺础安找了个遍,却终究仍是一无所获。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街道上的一具具遗体被悲痛万分的亲朋好友认出收殓,许多身首异处,无法辨认的尸骸却无人认领,横尸街头。当局担心尸体腐烂会引发瘟疫,派人用草席一裹,便草草埋到野外的乱葬岗了事。
路边燃烧的房屋燃烧殆尽之后,火终究是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