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要是在长沙,我还可以请你们下馆子打打牙祭,在这里就只能委屈你们吃这个了。”
“委屈什么呀,这个青菜很好吃啊,比北平的菜吃着还嫩些呢!”阮媛笑道。
周曦沐看到曾涧峡看着妻子心疼怜惜的眼神,他轻轻地拍了拍妻子的背。
“嫂子,你跟我曾大哥这一路走过来,吃了不少苦吧?”
“没有没有,我们这一路游山玩水,去了好多地方,十分惊险刺激,比<汤姆索亚历险记>还精彩呢!”
吃完饭,三人谈笑着走到了上山的石梯跟前,准备一起回宿舍安顿。
“山上石梯陡峭,我背你上去吧。”曾涧峡弯下腰去。
“不用啦,我自己可以,我实在走不动,你再背我。”说完,阮媛第一个踏上石阶。
走到半程,阮媛走不动了,站在原地轻轻喘着,额头冒出一层薄汗。曾涧峡默默将她背了起来,可能是因为旅途劳累,没过多久阮媛就在曾涧峡的背上睡着了。曾涧峡和周曦沐都不再说话,两人默默地踏着陡峭的石阶,走到了半山腰的教室宿舍。
“一共是384级台阶。”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曾涧峡对周曦沐说。
“这台阶我天天上下不知道多少趟了,从来未曾数过,倒是你,第一次就数个清楚,果然是你的作风啊!”
因为文学院此时仅有教师不足三十人,所以教职员宿舍并不十分拥挤,周曦沐在自己住的西北隅19室隔壁的18室安顿了曾涧峡和阮媛。因为事出突然,周曦沐什么都来不及准备,房间久未住人,落满灰尘,周曦沐赶紧跟白莳芳匆忙打扫了房间,还跟宿舍其他老师匀出两套被褥,才终于让两人住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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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旅途太过辛劳,阮媛很快就睡下了。曾涧峡就过来找周曦沐说话,白莳芳知道两人太久见面,肯定有说不完的话,便拿出攒了好久的古丈毛尖,用长沙特有的小火缸煮好茶水端到跟前,就去窗前缝补衣裳了。
从曾涧峡的不疾不徐的低沉话语中,周曦沐才得知曾涧峡一路从北平到长沙经历了如此多的曲折坎坷。
因为阮媛的病,曾涧峡十分担心她受不了旅途的颠簸,于是把上路的日子一拖再拖,到最后被迫启程时,已经到了十一月中旬了,而这时候局势已经跟周曦沐走时完全不同了。所有从北平到长沙的北平师生要经历的第一道坎儿就是从北平到天津的137公里铁路,这可以说是通往自由的生命线,却面临日本兵的严密盘查。这短短的路程所经历的惊心动魄周曦沐和白莳芳是亲身经历过的,那种深切的战栗和恐怖至今仍让人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