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奶目不斜视,“那是给她们爹留的。”
意思是,就连她们娘都未必吃得着。
看着被三太奶从上到下翻了几遍的菜碗,和默默就着刷锅水煮野菜的三个小姑娘,春草一下子堵了喉咙,吃不下去了。
“三太奶,我不饿,把我这份分给三个妹妹们吧?”
三太奶好似这才意识到春草丫头说了什么,没好气的道:“你这丫头到底怎么回事?老婆子留你吃饭,还留出错来了?家里就这条件,爱吃不吃!”
小男孩也张开手臂护住了菜碗,“不要不要,你不吃,我还要吃的,菜里好多油水,赔钱货才不配吃。”
估计三太奶也觉得孙子说话不好听,瞪了他一眼,却没呵斥,反而是骂几个孙女,“一个个没眼力劲的,饿死鬼投胎的,专门趁有客人的时候干这没出息的勾当,好让人戳我老婆了脊梁骨是不是?”
三个孙女都吓坏了,站起来排到墙边,一个个抖如筛糠,原本就营养不良,黢黑腊黄的脸此刻更不好看了。
春草的震惊僵在脸上,她感觉自己正给几个姑娘惹祸。
殊不知,她这样的表情更让三太奶生气,抽了一条柴火棒子就打几个孙女,“我让你们几个这副哭丧脸,在外人面前让奶没脸是吧?是缺了你们吃,还是短了你们喝?都去唱戏算了。”
棒子抽到几个孙女身上,听到的是一声声闷哼,没人躲,也没人喊痛。
春草脑子一懵,埋在心底许多年的不堪记忆再次浮现,曾几何时,她也被亲娘打到头破血流,只因为拣了弟弟扔在地上的一小块窝头塞在嘴里。
那时的她太饿了,模样比这三姐妹惨得多。
她奔出灶屋,惨白的脸儿血色全无。走了几步,又拐回到树下,从三太爷面前的簸箩里拿出了三个鸡蛋揣袖袋里,走出了院子。
容棠看到她面色不好,放下筷子也走了出去。
三太爷皱眉,看了看容棠的背影,又听了听灶屋的叫骂,冷着脸扔了筷子,端了没吃几口的菜进了灶屋,重重的放在案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