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鸢先是笑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嗔怪道,“你向来谨慎,这次就算了,往后不可再与我如此谨慎。快起来吧。”
楚鸾起身,瞧了秦鸢一眼,心下大惊,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以往秦鸢性子活泼,虽爱美,但从不喜穿戴那些笨重繁杂的服饰,可如今,她满头钗环点翠,身上的紫色宫裙裙摆拖了一臂长,全然不见当年面貌。
秦鸢不知楚鸾心中所想,拉着人手让她去看那金笼里的百灵鸟,“阿鸾,你来看,这是前几日我新寻来的玩意儿,打算等下次陛下生辰时送给他,你觉得好不好?”
秦鸢向来对慕容瑾不大上心,怎么这次如此反常?
“娘娘的一片心意,陛下应当会喜欢的。”
秦鸢有些不满,“阿鸾,你怎么还这么称呼我?”她冷笑一声,放开楚鸾的手,“前几日阿爹身子终于爽利了些,进宫看我,结果一开口就和你一样,唤我贵妃娘娘。”
她直视楚鸾的眼睛,眸中晴暗不明,“你们都怎么了?难道就因为我做了贵妃,我们就该生疏了么?”
楚鸾不答话。
秦鸢觉得没意思,又逗弄起自己的鸟儿来,“如今陛下刚登基,后宫还空虚得很,只有我和皇后两人,我与她向来说不到一块儿去,我都快闷死了。若是当初你选了陛下……”
“贵妃娘娘!”楚鸾及时打断她,不让她再说下去。
“娘娘今日传我过来究竟有何事?”楚鸾脸上显露出几分愠色,这让秦鸢想起秦海来,那日他也是满脸怒气和失望地离开了她的忘忧宫。
她悻悻地叹气,“不过是姐妹闲聊罢了,既然阿鸾不想再谈,那今日就到这儿吧。来人,送永宁王妃。”
翠儿推门而入,上前几步,“王妃,请。”
楚鸾看着秦鸢的背影,想了想,还是将袖中备好的礼物拿出来,放在桌上,就先行出门而去。
在楚鸾看不见的地方,秦鸢和翠儿对了个脸色,随后,翠儿就追了出去。
待人都出去后,她才挪步到桌旁,拿起那个木匣子,打开。
一串做工精美的红色玛瑙手链躺在蓝色丝绸上,每颗玛瑙珠都是晶莹圆润。秦鸢注视良久,没有将其取出,只是把匣子合上,放在梳妆台最上面的小柜子里锁起来。
楚鸾刚走出忘忧宫,翠儿就追了上来,嘴里帮着她和秦鸢调和,“王妃别生气,娘娘她只是在宫里太寂寞了,她并无恶意。”
“我没有生气。”
“那就好!”翠儿高兴地说,“奴婢自幼就跟着娘娘了,最是清楚您与娘娘的情谊,万不可因这种小事生了隔阂,这样岂不伤了你们自江南便开始的交情了吗?”翠儿又说了许多江南的往事。
楚鸾听得认真,连两人走了一条与来时全然不同的路也没有察觉。
等楚鸾反应过来时还是因为看见了阮茜妍。
上次见到阮茜妍,还是在瑾王府,那时的她看上去虽心情不大好,但整个人还是很精神的,可如今做了皇后,怎倒消瘦了许多?身上的华服已经撑不起来,宽大的袖口里露出一双皮包骨一般的手,双目也微微凹陷,眼底的青黑连脂粉都盖不住。活脱脱病弱美人的模样,若是再严重几分,那美人两字就彻底看不出来了。
翠儿见了阮茜妍,也不急着行礼,只是小心翼翼催促楚鸾换一条路走。
楚鸾觉得奇怪,“为何要绕道?”
翠儿一边害怕地拿眼睛去瞥阮茜妍,一边低声道,“宫里人都在传,皇后娘娘近来被邪魔附身,行事乖张,尽说疯话,甚至还要伤人呢!她与王妃又有些旧怨,加上娘娘的原因,若是一会儿对王妃动手,伤着您肚子里的小郡主小世子可怎么办哪。”
“不要胡言。”楚鸾呵斥道,她与阮茜妍有些交情,知道对方绝非翠儿口中那种疯癫之人,这其中必有隐情。她又想起国公府来,如今国公府是越发不景气了,即便阮茜妍做了皇后,也不能改变什么,阮莹莹的夫君裴迪又是个耿直性子,在朝中没少被人针对,以前又昌毅伯和镇北候护着倒没什么,可如今,昌毅伯已死,镇北候又常常称病退居家中,就难免会被有心之人弹劾。
她还是径直走过去,向阮茜妍行礼。
翠儿在后面看了会儿就走到一处假山后暗中观察。
“皇后娘娘,近来可好?”
阮茜妍盯着楚鸾的脸看了半晌,才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来,“原来是你啊。你看我如今这幅模样,哪里算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