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玧见月九龄神情有些恍惚,不由低声唤了她一句,“县主,”但她宛若未闻,似乎陷入了忘我境地,失神的桃花眸瞬间闪过复杂情绪——自责、讽刺、担忧、猜疑......不断变换,看得他心头一跳,忙又唤道,“县主......”却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沉浸在竭力去理清缠绕着的千丝万缕头绪中的月九龄听不到外界任何声响,她忽而想到一种情况:
会不会利用教唆连云韦的人其实也联系过关霆均?双方达成了某种共识?比如那些幕后之人必须确保关家人安全之类的,相对的,他们索取的代价一定是关霆均的命,而这,也一定是连云韦不供出他们的“条件”。
杀人灭口自然也遂了他们的意——既能向连云韦履行承诺,也能让关霆均在说出更多内情之前,永远闭嘴!
这样一来,关家人的独善其身和连云韦的守口如瓶,就说得通了。
想通了这一点,月九龄自言自语地苦笑道:
“是我大意了......”
她应该在察觉到关家人不对劲的时候就告诉顾墨玧,让他多留意的,或许就不会走到如此境地——关霆均死了,他不是获罪而死,而是像刘诚等一样死得“不明不白”,四年前战死在沙场的五万将士若是得知害死他们的“叛徒”得到如此下场,英魂能得到安息么?
不惜与朝中重臣、为敌顶撞皇帝也想要替邹老将军和曾经并肩作战的将士们讨回公道的顾墨玧,又该是怎样的心境?
“......阿龄!”
顾墨玧低沉的声音将她从无尽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桃花眸恢复了亮光,怔怔地看向声音来源,落在顾墨玧担忧的脸庞上,但尚未聚焦清明。
顾墨玧将目光从她偏白的脸色移到别在发髻上的小猫玉簪,深邃的墨眸不由轻柔下来,声音也跟着放轻,“天色不早,你该回屋歇下了,有事明天再说。”
自从月九龄在临安被章枫下 药后生了一场大病,他就一直很关心她的身子情况,也不嫌琐碎地盯着她的饮食作息——平日这个时候月九龄已经熄灯睡下了。
刚刚看到落影不辱使命地带着圣命而归,便想第一时间告诉她,没想到会在这个关头出意外,早知会有变故,就该沉住气等到明日再告知她,免得扰了她的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