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互一揖,周全了礼数便跪坐下来。赵高问是否猜先,对方断然拒绝:“不用,你先。”对此他不置可否,悠悠地拿了白棋径自先行。
对方见他每一子下去都绵软得很,和适才他的同伴完全不在一个层次,更生出了轻敌之意。像这样一局无甚特别的棋局自然不太能激起周遭围观者的热情,因此人们看棋之余也攀谈起了别的事情,所以赵高下棋的时候整个秦风楼闹哄哄的。
任周遭如何,他自己倒是全然不在意,面上一派悠然自得的神色,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棋子,右手落子几乎不见半分停顿。黑子一落,白子旋即贴上,每一子看起来都像是随性而为。不少人摇摇头,只道他输定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赵政却不替他着急,与他相处这么久自然了解他的性子。别看他平素温和谦逊待人有礼,遇事总是镇定悠然,然而这样一个人,稍有眼力些便绝不会觉得他软弱可欺,只因这样的人他的从容绝不是平白生出来的。
然而最终的结果……竟是平局,且白棋平得十分勉强,稍有不慎便会输掉。对方如何肯服,心想:若不是自己一个不留神,怎么让这么个棋力不如自己的人钻空子平了这局。自觉与这样普通的人下成平局有些丢人,他愤愤甩袖起身,底下的人同样为黑棋扼腕叹息,赵政看在眼中只是冷笑reads();。
“我来。”那人身后的紫衣师兄见状,只想为自己的师弟挽回这一遗憾,所以站出来挑战赵高。因赵政要那秋雁,赵高对此也就没什么特别的表示,自然而然地点点头应承下来。“猜先?”赵高再次问道。紫衣男子想了想便也答应了,但结果还是赵高执白先行。
这第二个人棋力相比第一个好了不少,但赵高依旧保持着惯常的微笑面不改色。下到最后仍然成了一个平局,不过这回双方却是实实在在的旗鼓相当。紫衣男子怎么也想不通其间的关节,心中不免闷闷,旋即看向自家大师兄问道:“师兄你看……”
他的师兄身着墨绿色衣袍,相比其余三人,明显稳重不少。只见他蹙着眉,神情严肃,半晌才向赵高一揖,客气道:“请指教。”赵高回了一礼,又做了一个手势温言道:“先请。”对方见状心中一凛,不觉打量着他,盯着他深潭一般的眸子看了许久,终是点了头,神情凝重地捻起白棋先行落子。
这回所有人都隐隐察觉到异样,不敢再轻视赵高,先前漫不经心看棋的人收了心思,凝神屏息看着棋盘,不想放过棋盘之上任何一次的变化。然而,或许棋局外不少人还没有看出端倪,但是身着墨绿衣袍的男子却有种时时被赵高引导着走向某处的感觉,攻伐全不由心。
这时因为紧张,他额头上渗出了不少汗珠,然而他已无暇顾及这些,只将所有注意力放在棋局之上。相比之下,赵高却风轻云淡得有如落絮沾衣般不着痕迹。整个秦风楼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中。幽幽凉风从大门灌进来,激得不少人一个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