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喜上眉梢,连忙问:“这在主宅里伺候可与在乡下跟学不一样啊,这得有工钱才是个理儿!她年岁虽小,但别人家也有七八岁的进宅里做工,一样有工钱的……”
“有、有!得了吧?”卢永洪再抓了把瓜子给她,“这钱又不多,你与其惦记这钱的事儿,还不如想想给囡儿收拾点什么物什,刚才报信的也说了,欧阳夫子已经进宅了,让玖儿下午就过去。”
这话一落,黄氏哪里还有闲功夫磕瓜子,立即站起来往房里面走。“这么急,那我可得赶紧整整。”
卢永洪耳根终于清静了会儿,转眼望向若有所思的卢玖儿。九岁的人儿骨肉匀称,就是婴儿肥的小脸长得喜感,黑葡萄的眼珠子衬着一双拱形眉,透出小机灵却又从来都表现得乖顺,从未让他这为人父亲的操心伤神过。
他爱昵地抱起玖儿,坐到自己的膝盖上。
“玖儿,想继续跟欧阳夫子学学问吗?”
“想。”卢玖儿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但是不是就不能跟爹娘住一起了?”
“要想有收获,总得付出或割舍些什么。”卢永洪朝她笑,“囡儿就只管做想做的事情,爹会想法子给你搭桥铺路的。”
卢玖儿的心里纠结着,沉甸甸的。“爹九岁的时候,都做些什么?”
“我么?”卢永洪仰头想了想,“那时候应该在木材店里当学徒吧。”
也是,那时候亲奶奶早改嫁了,继母又生了二儿一女,家里也不指着个小毛孩能挣几个钱,可以找到别的地方呆着不碍人眼、不耗口粮就阿里佗佛了。
“但是,玖儿,”卢永洪严肃地望着她,“你要记着,咱们可以穷,但不能没志气,要懂谦卑,但也须有傲骨。你进了戚府大宅后,伺候的是欧阳夫子,干的是戚家的活,吃的是戚家的粮,领的是戚家的钱。这恩典是五姨奶奶给的,但戚府掌权的终归是戚老爷,而戚家人永远是宅里的主人。你得明白这些个道理。”
“知道了,玖儿会谨言慎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