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未有人说话,只听见折枝声,在男人耳中一点点放大。
男人身体微颤,腿一弯,竟直接跪下。
地上积了好大一滩雪,他这一跪,实打实地落在雪里,顷刻间,一阵刺骨的寒意便透过衣裳直达膝盖。
男人一咬牙,直直地磕了个头。
他膝下子嗣本就稀少,如今这位还是自己的嫡子,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下来。
“求老祖宗开恩。”
“咱家不过一个太监,如何开的了你的恩。”
轻轻柔柔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他嗓音天生是偏凉,可语气却又像是带着无限情意,甜丝丝的,让人甘愿溺死在这声音中。
男人连忙又磕了几个头,只顾颤着声道:“求祖宗开恩,求祖宗开恩。”
被叫做祖宗的人折了一枝梅,慢慢地从梅花后移向前,那张比梅花更盛几分的面容露出来,眉眼艳丽夺目,薄唇红艳如舔了血般,一身红衣,胸膛绣着张狂的蟒。
和那簇红梅,白雪相衬下,如同一张上好的雪景美人图。
乔厌将那枝梅揉于两指间,花瓣被揉捻出了汁水,染红了那如玉似的指腹。
他低眸随意瞧了一眼,撒开手,那被揉烂的花叶就飘扬着无声无息地落在地上,很快就被白雪埋在下面。
他殷红的薄唇微微勾着,含着几分浅笑,眼里却无一丝笑意。
“咱家今日心情好。”
男人一顿,心中明白他是答应了,马不停蹄地磕头道谢。
乔厌随意瞥了他一眼,迈步离开此地。
男人一直跪着,直到那抹红艳身影渐渐消失在远方苍茫白雪中,他才撑着地站起身,轻轻呼出一口气。
“你可算回来。”远远瞧见红衣的小秀子连忙上前几步,面色微微着急。
乔厌低眸淡淡地看着他,继续往房里走,不慌不忙地问了一句,“急什么?”
小秀子望着他的身影,唇齿发寒,眼一闭,如同倒豆子似的,三言两语倾倒而出。
“万岁爷,看上一个姑娘,今日已经纳回宫里,那姑娘是,是程家二女儿。”
乔厌撑在门上的手僵在原地。
小秀子跟在乔厌身边最久,对于他的事慢慢便也了解几分。
这位主喜欢那程家二女,虽然藏得极好,可小秀子经常帮他们联系,久而久之便也察觉出几分不寻常。
今日听闻这事时,当场心中便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