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你说说话，别睡着了。”

“弟子害怕。”他低声道，轻轻摇了摇她，青棠恍若陷入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意识溃散，却听见他的 声音。

她想从那梦境里挣扎出来，可是太累了，青棠想或许她就要死了。

“师尊，师尊，理理徒儿。”

沉默许久，他又道。

“师尊，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他自言自语般，“同师尊一起葬于风雪中，好像也不错。”

“算了，只要同师尊在一起，怎样都好。”他笑了。

那一段路青棠浑浑噩噩，只有身上由那人传来的温热气息告诉她，她还活着。

后来呢，后来她醒了过来，她的徒弟却永远留在雪山。

那个肆意嚣张，娇气任性的徒弟死的很狼狈，浑身灵力，魔力干涸，被人围攻而死。

掌门师兄说他死的时候很平静，平静的不可思议。

“师妹，你能活着，他没有遗憾。”

青棠去为他收尸时，漂亮的少年毫无气息，身上千疮百孔，血在他身下凝成冰，雪山温度没有让他身体腐烂，他完美的保留住死前的模样，身上只着一件白色单衣，手中紧紧攒着一根青色发带。

他直直跪在雪中，被冻成一个冰雕，乌发落了白雪，红唇毫无血色，他的眼睛向着的地方是青间坞，那里是他的家，他看着师尊被接走，才放心的闭上眼。

而他的衣服，在青棠身上，被留在青间坞。

从小嚣张吵闹的少年却安静的在这个沉寂到恐怖的地方悄悄离去。

不真实又荒谬。

青棠沉默了很久很久，耳边只余风雪凛冽声，她忘自己是以一种什么心情伸手去触碰他的脸颊，只记得他的脸很冷很冷，全然没有之前的温热，那时候她才真正意识到她从雪中捡回来的小乞儿，终于也在雪中离去。

死的人应该是她，而不是他。

他不过是替她挡了命，太傻了，她只是将他视作一只阿猫阿狗，无聊时候便打发些赏赐，他便以为她是救世主，对她露出柔软的肚皮。

那是青棠觉醒意识的第一世，天道要灭了她，却误打误撞有人替她挡了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