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敏隔着帘子问道:“秦夫子怎地掺和到这事了,不知道会招来皇上的怒火吗?”
秦经业叹了口气,“小姐有所不知,我是江南松花府人,如今六部宫员中,江南的占了大半,小生若是不跟着他们上奏,怕是仕途难保。”
“他们逼你了?”
“也不算逼吧,”秦夫子叹口气,“小生也算自愿,权当交投名状了。”
张敏明白了,秦经业作为新晋探花郎,自然也是江南一派官员的拉拢对象,若是他明哲保身自然可以,只是以后但凡考评、升迁之类的事,就没那么顺利。
“夫子也有夫子的难处,只是你怎么不提前打点一二呢?”
秦夫子疑惑地问道:“什么打点?打点谁?”
“夫子不知道吗?”张敏也觉得奇怪,看起来秦夫子也不是圈里人啊,“今日午门外被打的一百多人里,大部分都使了银子给锦衣卫,他们的伤只要养几日便好。”
“原来如此,小生竟不知,只是就算知道,也无钱贿赂校尉。”
张敏都不忍告诉他真相了,“呃……那些人的银子都是由江南各商会捐赠,就连养病、请大夫的一应开支,也有人资助,秦夫子没收到吗?”
秦夫子默然无语,他又不是傻子,显然自己这个不过七品的编修,在他们眼里还不值钱。
他摸了摸心口,这里像是空了一般,呼呼地冒冷风,原来这就是心凉啊,倒比火辣辣的屁股,更让他难以忍受。
屋里一时冷了场, 张敏摸了摸鼻子,有点后悔告诉他实情了。
不过通过梃杖一事,的确能看出江南官员的巨大能量。
从皇上下旨梃仗到官员受伤就医,这整个过程中,主打一个人文关怀,大夫是早早备好的,软轿也等着了。
接到人后,自然会被安排住到商会宾馆,好吃好喝地供应着,还有歌舞戏剧可看,最关键的是江南各大家族都会派了人来慰问,嘘寒问暖就不说了,关键还送上大把银子。
好像被皇上打屁股这事,不算羞耻,更像是一种无上的荣耀,被打的官员惺惺相惜,似是经历过生死的战友一般,情比金坚呢。
张敏干巴巴地劝了一句,“秦夫子想开点吧,也许用不了多久,江南官员便会诚心接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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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小姐宽慰,小生心里明白的。”
秦经业心里知道,虽然同是江南人,但是那些人想必已查清他的底细,知道他曾在国公府当过西席,故而将他排除在外。
张敏也没再劝,这事搁谁身上都不好受,人不患寡,而患不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