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佩儿已经是面目全非,光滑的皮肤瞬间灼开,血流不止,皱皱巴巴像是苍老的沟壑重叠的树皮,阵阵痛苦之声从口中溢出,更是撕心裂肺。
众妃嫔们见状,嫌恶的皱着柳眉,皆用帕子掩着口鼻,离的近些的,便将身子后仰,以便能拉开距离。
夷染端坐在那里,额头已经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子。贴身宫女宝络见状,欲要为她擦拭,却被她拿手挡开了。
她将视线定格在灼染的身上,心中恨意涌动。
这个赵氏,比她想象的中的还要难对付……
灼染亦朝她看过来,双目噙着笑意,似在挑衅她。
夷染的手指暗暗缠紧了袖中丝帕,直将那帕子戳了个窟窿。
此时,闵梓南继续质问佩儿:“说,究竟是谁指使你在手上涂毒?”
佩儿恸哭不止:“是,是一个姑姑…”
“哪个姑姑,姓甚名谁,在何处当差?!”闵梓南凤眸显得咄咄逼人,严厉的质问佩儿。
她倒希望面目全非的那个人是赵氏,可若赵氏在玉华宫出事,于她不利。如今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为了维护自身形象,有些事情不能明目张胆的去做,她又怎会当着众妃嫔的面致其毁容?
现在有人收买她手上宫女,以她名义行凶,倘若真得了手,赵氏落得容颜尽毁的下场,她会担上狭隘凶残的恶名,而那背后之人自然因一石二鸟之计躲在暗处沾沾自喜。
闵梓南想到此,心中怒火更盛。
她绝不允许有人在她宫中安插细作,做一些损害她的事情!
那人会是谁?
闵梓南看一眼夷染。
毕竟要求掌掴赵氏的人就是她。
又见那佩儿支支吾吾,根本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便下令上夹棍,势要让她说出背后之人。
“娘娘饶命,奴婢真不知她叫什么,她给了奴婢一块马蹄金,之后又给了碱粉和绿矾油各一瓶,然后交代奴婢,要奴婢趁着提拿赵充媛时,务必毁掉她的脸……奴婢一时糊涂,便听了她的话……”
佩儿慌张张的掏出了受贿的马蹄金,一个劲的磕头,追悔莫及。
灼染知道,绿矾油可致人毁容,但是碱粉不能,反之,碱粉是绿矾油的克星,那姑姑给佩儿碱粉,是为了避免佩儿的手不受腐蚀。碱粉先涂抹于手中起到保护皮肤的作用,后在涂抹绿矾油,以便能实施那个毁容计划。
只可惜,还没开始行动就被她揭穿,最终佩儿被逼的不得不亲手毁掉自己的脸。想必此时定是后悔没有提前在脸上涂抹一层护肤碱粉吧。
灼染看着佩儿那皱褶扭曲的丑脸,心道是她自作自受。
“瞎了眼的狗奴才,你还知道什么?就知道往兜里揣金子!”闵梓南随手拿着茶樽,狠狠朝佩儿身上扔去。
一下子打在佩儿的脑门上,鲜血涌出,佩儿吓的昏了过去。
偏这时李聿来了,看见此番情景,他不由皱眉。
闵梓南顿时收敛情绪,领着众妃嫔跪倒一片。
李聿的视线定格在嫔妃之中的夷染身上,眸光柔和些许,而后语气温沉的道了一句平身。待嫔妃齐齐站立,他以惯有的超然儒雅的姿态盘坐于案前,问及了佩儿毁容之事。闵梓南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禀明,之后又委屈的落了泪。
“那人手段如此歹毒,既要暗伤赵充媛,又要臣妾担上恶名,臣妾定要揪出祸害,还六宫一个宁静!”
李聿握了闵梓南的手,:“此事朕会着重调查,皇后不必费心。”
“陛下成日为国事繁忙,还要为臣妾分忧,臣妾实在过意不去……”她握紧李聿的手,嫣红的脸蛋透满痴情。
“后宫为朕家宅,家宅无宁日,朕岂能心安?”李聿一声叹息,低柔之声颇感无奈。
“嫔妾有一法,或许能揪出那祸害,可通过那人赠给佩儿的马蹄金来寻找线索。”一直跪在地上不曾起身的灼染突然开口。
李聿循声望去,看见了她。
她笔直的跪在那里,透着一股不屈不挠坚韧劲儿。
李聿眸光立时幽沉了下去,凝视着她。
殿内的气氛骤然降冷,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繁杂的东西……
“陛下不妨试上一试。”闵梓南装作大度的模样点头,随即又看向夷染:“姐姐认为如何?”
夷染声音温柔的道:“但凭陛下做主。”
一直少言的昭容迟婳居然也开了口:“依嫔妾看,赵充媛这个法子可行,若真能揪出祸害,陛下和皇后自然也就少了一份担忧。”
“赵充媛为朕分忧,朕心甚慰,那便开始吧。”李聿修长的手搭放膝上,缓缓抚摸腰间佩囊,慢条斯理的道。
静默的夷染眸含一丝幽怨,看向李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