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老爷子似是听到了声音，喉咙里透出有气无力的咳嗽声。

酸涩的泪水在目光前模糊不清，童颜赶紧抹去泪水，紧紧握住了老爷子的手。

“爷爷，我是小颜。”

老爷子费力睁开干瘪凹陷的眼窝，一对略显灰色的眸子中浑浊不清，丝毫没有往日精光。

童颜万万没想到的是，老爷子开口的第一句话是：

“小颜，薛家，对不起你。”

这一话，让童颜心底的委屈瞬间翻涌。

一股心酸在心口缠绕升腾，直至喉头双眼。

童颜再也没忍住，哭出了声。

这个家里，最懂她的，是爷爷啊！

即便坏人不是她，可17条人命，他们皆是因她而死，她何其有愧，她就是下了地狱都不得安宁。

可爷爷却告诉她，对不起她。

他没有责怪她亲手杀了他的儿子，而是和她说了一句对不起，这三个字的重量，堪比千金万山。

“爷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杀了三叔，我对不起您，对不起三婶，我对不起父亲。”

童颜的头磕在木床边上，老爷子用力反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没什么温度，剩下的骨节也只连着筋和皮，皱皱巴巴的。

可童颜却在那个瞬间，感受到了爷爷与死神对抗的力量。

“小颜，爷爷死前只求你放下这一切，好好生活，爷爷不希望你带着恨，也不希望你带着愧。”

“每个人的生死，皆有定数，爷爷也是。”

“爷爷死后，不希望你们难过，家主继承仪式，在我死后，便在祠堂和我的葬礼一起办。”

“子冀，你过来。”

老爷子干哑的嗓子喊道。

薛子冀赶紧过去，他宽大的双手盖住童颜的手背，将他们二人的手包裹在手心里。

“爷爷，我在，您说。”

薛子冀目光温热，已隐隐有泪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