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着周洁去工位,嘴里也没闲着,一路都喊着“快点”。
她们来到空着的39号车位,吴梅坐下开了机,她拿起传送带上的配件,熟练地车了一个样板,对周洁说:“39号,你就照这个做,很简单,速度要快!”
看来这里不称呼姓名,只有工号,以后这39就是她的名字。
周洁的这道工序的确是简单,车手指宽的一个小配件,形状像一个反过来的数字7,但是那个转折处有些难度的,线距宽了窄了都不行。
整个下午,车间机器声和“快点”混杂,吵得周洁头晕脑胀,她麻木地车着货。
吴梅的破锣声音从后面过来了,她每次到她这里都有一句“快点”,仿佛是在提醒她,让她不由自主地加快速度。
她其实挺同情这些组长们。其他人上班是用手脚,组长们是用嗓子。
她们的嗓子每天被“快点”两个字折磨,都十分难听,有的沙哑,有的似破锣。
再优美的嗓音,也会在成千上万声“快点”中,被磨成一副粗声大气的男人婆声音。也许她们做梦都在叫快点。
六点下班,七点又上晚班,中间完全没有休息时间。
从厂区到饭堂,由于人群数量庞大,走路需要十来分钟。加上排队打饭吃饭,再回到车间,已经用时四十分钟左右了,剩下十多分钟里,多数人连话都懒得说,闭目养神,准备继续高强度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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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点过后,针车部门陆续下班。为什么不是统一的呢?每个组每天都有定量,没有达到产量就下不了班。
周洁所在的六组接近十二点才达到产量,终于熬到下班了。揉揉酸涩的双眼,她长舒了一口气。
环顾一起打拼的工友,大家都满脸疲态,两眼无神,头发微乱。暗叹她们都是青春年华,却毫无青春靓丽的形象可言。
周洁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宿舍,闭着双眼扶着栏杆爬楼梯,能多休息一分钟就不能浪费六十秒。
回到那十二人的宿舍,开始排队冲凉,如果想早上多睡一会儿,晚上就得把衣服洗掉,中午下午都没时间。
等到周洁上床睡觉时,已经是一点钟了,她疲惫至极,脑子里就一个想法,真他妈累!头一挨到枕头,就沉沉睡了过去。
夜晚的小路上,灯光柔和。
张欣从背后环住方彦的腰,“老公,你真厉害,说让他们走就真的走了,这下我们不用躲躲藏藏,这样的感觉真好。”
方彦略微得意地说:“那是当然。”
张欣将脸抵在他的背部摩擦,娇声问道:“他们离厂好几天了,怎么还不安排让我回厂?”
方彦转过身来,搂住她的纤腰,笑着说:“再等几天,等大家都淡忘了上次的事,就可以回去了,不急在一时。”
“那你晚上陪我睡,明天早上再走,我一个人怕。”
“都住这么久了,还怕什么?住外面影响不好,我会随时过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