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菁垂眸,今日之事太过荒唐。
她怀着羞涩躺在床上,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惊天秘辛。
若是别人,她可能还真只能被占了身子,生下皇子,随后无名无分地死在宫中。如今殿下这般,是给她留足了生路。
“菁菁知晓了,今日菁菁不胜酒力,发生了什么,已全然忘了,殿下,菁菁先休息了。”
她没有下床,这殿中还有宫人,明日她若是从自己小床起来,必会被人发现端倪,这点避无可避。
而且,她也需要时间消化。
景里并未上床,而是来到虞安的身边。
阵法还未失效,菁菁在床上装鹌鹑,景里在床上贴了一张符,这符根据低级阻音卡研制的,在范围调控上是比不过道具卡片上那么方便,但就小范围来说,效果大差不差。
“都听到了?”景里问。
就像景里的道具对虞安影响不大一样,虞安脸上的人皮面具对景里来说也是形同虚设。
景里能清楚地看到他憋得通红的脸,和眼里尚未完全退去的红血色。
“嗯。”虞安讷讷道。
今夜他所受的震撼并不比菁菁小。
他此前猜测过殿下也许对他有意,却始终觉得有愧,总当那是自己的过度解读、一厢情愿。
他也安慰过自己,殿下现在还小,兴许是把对玩伴的亲近误解成了男女之情,待殿下长大,与菁菁有了夫妻之实,自然不会再喜欢自己这样硬邦邦的男子。
殿下是储君,是未来的一国之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与自己一个男子有未来。
他能短暂地安慰住自己,但真正见到景里要和菁菁躺在一起,他又受不了。
其实不仅仅是今晚……平日里,就是景里与曾沅、元蓝英亲昵一点,他都觉得心里烧得慌。
要是6058知道他此时所想,肯定得说一句:这都是没底气惹的。
虞安虽说身上流着虞氏皇室的血,但到底是孤身一人,现在的身份,也只是景里身边的护卫,随时为景里赴死。
从他黑化值松动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将景里从他心中罪恶的“景”姓中拨除,划到了他素未谋面的皇奶奶一边,是自家人。
(先帝是虞帝皇后的庶弟,皇后也是景家人,但是被先帝所害。)
赴死虞安愿意,但若是想到此后景里身边会有新的护卫,自己会成为他身边的过眼云烟,虞安就心痛得厉害。
他每时每刻都在精进自己,无时无刻都想在景里面前彰显自己的不同。
但他又同时心怀畏惧,为他日渐增长的野心。
这野心与权位无关,只关乎景里一个人。
但景里今天竟然说……他心悦自己。
虞安哄骗了自己这么久,独独不敢想,这事是两心相悦。
此时面对景里,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景里还在问:“你怎么想呢?”
虞安怎么想?他想抱住景里,想拉着他逃出这宫里,不管那些恩恩怨怨,骑着白雪,找一处山林,过自己的日子。
但虞安不能。
此事不仅仅关乎二人,还关乎天下。
景帝在位一天,这天下就不得安宁一天。
景里、朗氏、甚至自己惨死的父亲母亲,步步为营,为的就是推翻这一切,他身上的血脉就是他的责任,他必须殊死一搏。
但这并不代表他需要为此舍弃景里。
他缓缓跪下,抬眼看着景里。
他那双近乎虚假的脸上,只有这双眼睛保持本真。
而此时这双眼里,全心全意,只有景里。
“虞安无能,无法给殿下任何允诺。”
话音未落,景里的情绪已经有了明显的跌落。
虞安赶忙继续:“虞安目前只有一条命,这条命交在殿下手中,殿下想要如何,便如何。”
这话和以往表忠心并无不同,但虞安的声音却又急切、又柔和,景里从这种矛盾中听出了他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