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谁不知道最重要的，从始至终他们都是为了赢这场官司。他们非常需要这场官司上的胜利。

而相较于他们不熟悉的律师，童栎的同学，一个已经出名的律师的赢面肯定更大。

“童栎的同学，律师费更贵吧？”李延宁突然问。

童妍觉得他很莫名其妙，她很好奇，“你其实也是焦虑的吧？”

“什么？”

“钱，你在为钱焦虑，你也意识到我们现在的生存压力了，是吗？”

李延宁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他在小钱上可能没什么概念，可在大钱面前，他犹犹豫豫，再三比较，对大笔的支出他总有一种不安。

这些钱对有工作的李延宁不算什么，对失业的李延宁，却是致命的。而今的他还没找到工作，他不确定自己能找到一个什么样的工作，但他知道，他往后估计都拿不到这么高的收入了。

“你要找他就找他吧。”李延宁妥协，“只一点，保密可以吗？”

几秒之后童妍才点头。

她知道李延宁说的保密是针对谁，针对的是童栎，针对的是她爸妈。

只是他不知道，从他去衡东接童妍的那天，从那晚他妈跟人吵架致人心脏骤停的事情被他岳父岳母知道后，他的岳父岳母就问过童妍很多次了。

推荐童栎的同学做律师也是他们的建议，只是李延宁不知道罢了。

童妍也没打算说。

“妈的事……”李延宁顿了顿，他仰着头尽量的缓解着他此刻的鼻骨的不适，有些无奈的说，“我会尽量的说我妈的，你不要理她。”

苗春芳如今就像是李家的一个发生了故障的大喇叭，你永远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突然响起来，除非拔掉她的电池。

童妍对苗春芳实在是喜欢不起来，甚至是看到苗春芳就会有一股生理性的厌恶，听到她的声音那股厌烦的情绪就会从身体里溢出来。

“孩子的事不能等了。”童妍突然说。

李延宁一顿。

童妍的手落在肚子上，她低着头看着肚子，那里并不显怀。她低头，慢声道：“七周了，现在是做人流的最佳时期，再往后就得用药流了，也更危险。”

卧室里安安静静，半晌都没人开口。

童妍觉得怀孕是个很神奇的现象。在发现怀孕的时候，她是极力的想要打掉这个孩子的，她没有一丁一点想要将这个孩子留下的欲望。她觉得她的生命里两个孩子足够了，她的生活已经够糟糕了，再来一个孩子会要她的命。原本第二天就要去做人流手术的她，因为事情耽搁了下来，就在这不长的时间里，她对肚子里这个胚胎的态度有了显而易见的变化，因为她发现，她会幻想这个孩子出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对这个孩子的挽留。

她觉得不是她的挽留，是身体在挽留，但她的身体控制了她。

“留下吧。”李延宁说。

童妍没说话。留下一个孩子，不是买一个苹果，买一个梨，不想吃了、烂了就可以随时扔掉。孩子是概不退货的，是必须要负责到底的。

“我已经联系了猎头那边，工作在找了。”李延宁伸出手抓住童妍的手，“你放心，我说过会给你和孩子优渥的生活，就不会骗你。你怀孕了家里的家务都由我来做，生了孩子我给你联系月子中心，带孩子的时候我再给家里请保姆，你觉得怎么样？”

童妍的内心是矛盾的。她对李延宁其实很失望，尤其是李延宁失业后的那种消极躺平的态度，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她焦虑，她不安，她感觉人生都进入到了一种高压的状态，她把整个家庭的重担都压在了自己的身上，她感觉很崩溃。

现在李延宁告诉她他会振作，会包揽家务，会好好挣钱好好养孩子，这让童妍的心里又生出了一股希望。

“孩子来了就是缘分。”李延宁说。

他对缘分有一种莫名的执拗，他觉得每一个孩子的到来都是一种前世的缘分，他相信因果。

他捏着童妍的手，说：“我和你也是缘分，那一眼的缘分。”

两人吵了太久了，认真想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好好的说话了，总是说着说着就能吵起来。

现在，在被麻烦包裹的角落里，两人难得的心情居然很平静的说起了话。

“三个孩子，我一个人带不过来。”童妍说的是现实，即便请了保姆，到时候李延宁去工作，她一个人也很难照顾三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