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纳芥子，芥子纳须弥，这是佛家禅语，一粒微尘能装进一座山，一座山又有无穷的微尘。正所谓一花一世界，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可是能将一座山装进微尘里，能完成此壮举的怕只有造物主。”简漓想起曾经看过的佛经，以前看总觉得不可思议，如今置身群星之中，触手就是一颗星辰，那种真实的震撼才凸显出来。

忽地一道巨大的声音破空而出，“什么人？胆敢私闯龙族禁地？”声音响如雷鼓，震得群星晃动，空间震颤，水浪翻滚，四人立时神魂不稳，一个不留神纷纷从半空中跌落下去，眼看就要落入水中。火凰与空镜对视一眼立时联手，一凝气倒转身子，又重新立在半空。

刚稳住那道声音又厉吼，“擅闯者死！”语落就见无数星辰开始剧烈晃动，突如直球朝他们飞来，四人忙闪身躲避。不过巴掌大的球，砸下来却如巨星陨落，直盖头顶，几乎无处可避。

空镜取出宝扇用力扇飞星球，火凰举剑荡开，简漓和夜无殇使不上劲在一旁干着急。

“两位需要我们做点什么？”简漓询问道。

“你们不添乱就好！”空镜道，说话间又扇开了一个星球，不过片刻已是浑身冒汗，气喘吁吁。“这么下去我们非得力竭而死，火凰殿下可有主意？”

“星辰之力，若是我巅峰时不在话下，现在不过一缕残魂……”言语间是满是无能为力。

“破界珠呢？”简漓先前听他们讲话有提到这个，貌似可以破开界域。

空镜微凝，“破界珠使用有条件限制的，况且根本不知道与这里对接的界域是哪里，万一入了魔界就惨了！”

“啊？不能随便使用？”简漓惊讶道，他还以为有破界珠就可以直接回到凡界。

“若是随便用，那魔族又何须大动干戈？直接闯进来就是。”

简漓恍然，原来如此，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

夜无殇冷静得多，一切都只静静看着，偶有目光会落在火凰身上，两个人身上的气息有明显变化他也感觉到了。此时空镜将他护在身后，后背传来轻微的颤抖，夜无殇有些着急，如此下去四个人难逃厄运。

发声者应是守护这里的龙族至尊，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得逼它现身才有办法应对。于是朗声道，“在下夜无殇，早闻龙族乃世间最高贵的种族，特慕名而来。祭拜之时误闯贵族宝地，实属无心之过。路上见得龙族尸骨散落，魂魄不能入轮回，心中哀切，祈愿能尽绵薄之力葬了先龙，让他们的魂魄魂归地府，在世为龙。”

他说得恳切，言辞真诚，那道声音大吐了一口气，就不再发声，似在辨别夜无殇话里的真假。此刻周围都安静下来，四人屏住呼吸，焦急等待他的宣判。

夜无殇鼓了鼓勇气朝空中一拜，“龙尊大人，我等凡人乃一介萤火虫，怎能与皓月争辉？不过是仰慕龙族才甘冒此险，还望大人宽佑我等。”

大概是夜无殇的话起了作用，就听得上面如有裂帛撕裂开的声音，接着一道天光破星夜，穿破黑穹，直射入洞，彼时洞里亮如白昼，群星霎时飞跃涌入天光，很快消失不见。四人还未回过神来就见一颗山岳大的龙首从那道裂缝里望了进来，又听得撕拉一声，洞顶没了，他们仰望龙首如星星样的大眼睛，成了井底之蛙。

一条活生生的巨龙脑袋出现在四人面前，威武霸气，带了点顽劣。不是说世间在无神龙吗？这条是怎么回事？四人你望我我望你，又惊疑又害怕，就算集四人之力也打不过这头庞然大物，这可是传说中的战龙。

只见这头巨龙喷着粗重的鼻息，轰声道，“你们仰慕我等，现在看见了，可以滚了吧？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龙尊大人......”简漓呼道，不等他说完，巨龙的爪子已经扫下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四人扫得倒飞出去，直接飞出了藏宝洞，回到了最初进来的地方，一截风化的脊椎骨。四人此时的状态可用惨烈形容，地上坚硬的石块撞得他们身上青一块的紫一块。

空镜窝了一肚子火，提气叫骂，“你个老不死的天杀的脓包，摔我们干嘛？你把自己关在这里苟命，简直丢龙族的脸。”

他这话恰好戳中了龙尊的痛处，它腾地冒出头，口吐白雾，哼哼的移动过来，顿时地动山摇，震得这块空间都要塌陷了一样。

“你再说一遍！”它边移动边怒道。

空镜看它离自己越来越近，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袭来，心脏剧烈收缩，想提气抵御却发现筋软骨酥，浑身没半点力气，顿时吓得魂飞天外。心里怕得要命，嘴上却犟道，“说就说！为什么除了你之外在也见不到其他的龙？你可知道外界怎么说的？都道龙族这个族群真的存在吗？谁见过？你就躲在这里不闻不问，难道龙族的荣耀不重要了吗？龙族的传承不重要？龙族被人忘记也不重要吗？”

空镜开始说的时候还有点底气不足，越说到后面越是气势满满，直说得龙尊伸个脑袋在那呆立半晌，金色的眼眸中闪出几滴晶莹的泪花来。它喃喃道，“我那时小不过是几百年道行的小龙，发生大战时龙爹和龙娘把我关在了这祖居地，让我在这里等他们回来。我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他们回归的消息，却等到了全族皆灭的惨噩。

后来斗元天尊来到这里找到我，告诉我马上就是灭世大战，让我躲在这里不要出去，临走他把这里封印了，等我终于可以破开空间出去时，看到的是山河已破，星域已碎，世间彻底崩塌，六界荡然无存。后来不得已我又回到这里，整日与祖先们的神魂在一起。”

空镜瞬间不知道说什么，他飞身立在龙尊面前，慢慢朝它伸出手去，龙尊略一迟疑，就这间隙空镜又离它近了几分，手终于可以够到它的金色鳞片，大着胆子摩挲着，像是对自己最珍惜的宝贝一样充满了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