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感慨道,——

“当年你兄长说东临王是长安城第一纨绔,还说你是长安城第一顽劣,如今依老臣看,你兄长所言不虚呀。”

卿予顽皮一笑,“太傅谬赞!且看我第一个清算的官员是谁?”

她举着手里的字条,拖长声音念道,“翰林院编修韩镛。”

老头儿着急的跺跺脚,“这韩镛不过一个清贵文臣,无父无母,又是独身,一月能开支几何?”

“要知道长安城居住的诸多王侯公卿,家资巨万,皆奢靡无度。”

他又继续热心的给卿予出着主意,“你要想给皇帝小儿交差,怎么也得从这些人家里收缴银子呀。”

“太傅言之有理。”

卿予又促狭一笑,再次闭上眼睛,伸手从纸堆里摸出一张字条。

“让我看看,这次又是何许人也?——哦,国公府白闻柳。”

卿予暗暗笑道,摸到了国公爷白闻柳的名字,也算是天意吧。

拿下白家,她才不必与朝中那么多官员一个个的去周旋。

若那样,不得累死她呀。

可一听到卿予抓阄抓到了太后父亲,皇帝外祖头上,周老太傅心口就是一阵抽搐。

他捂着脸,拔腿就要离开,“不行,小予儿,你可不能去招惹白氏。老臣这就去面圣,请圣上把这活交给户部的言老头儿来干。”

卿予忙伸手把太傅拦下,朝他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老太傅,我知道您老人家念着昔年与兄长同僚间的情谊,对我多有照拂。卿予对您不胜感激。”

“可要想振兴林府,让皇室及天下仰仗林家,我遇事就不能退缩。除非我不在朝中,……

可不在朝中是不可能的,她林府后人的身份,废太子妃的身份,都预示着她的余生,注定了会继续困宥于长安城。

“若我不能自立,不能自保,那老太傅你百年之后,又有何人能来护我呢?”

兄长不在了,可她还在,林府的荣光还在。这是她的责任,是她必须要延续的传承。

“小予儿呀,得罪白家,也是得罪太后和圣上呀。这趟混水,老夫绝不能让你一人去趟。只要老头儿活一日,就要替你兄长护你一日。”

老太傅同样十分坚决。

卿予擦擦泪湿的眼角,冲老头儿扬起一个明媚的笑。

再次郑重的向老太傅施礼,满心决然与澎湃。

这一次,她绝不会丢林家与兄长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