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国柱心里有点慌乱,心想看这阵势,自己必须得考上了,否则太丢人了。他正想着,只听耿厂长开始说话。耿厂长说一口普通话,听上去既通俗又那么有水平。郭国柱愣愣地探着头听着,脑子里忽然像展现出一片大海。他兴奋地想,一机械看来真要大干呢。而且就像耿厂长说的,一机械的希望就在在坐的所有年轻人身上。
耿厂长的话不像刘厂长那么啰嗦,而且有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郭国柱使劲伸着脖子,望着耿厂长宽实的后背,忍不住对旁边同旁边同学说:“耿厂长去过我们铸造车间,也听过他说话,可是没有听过正式讲话……”
机加工班同学忽然扭头看郭国柱,好像看一个陌生人,略带妒忌怀疑地压低声音问:“耿厂长还到过你们铸造车间?”
郭国柱心里一阵难受,他突然像受到莫名的歧视,扭头不理会问话的同学,好一阵才说:“去过好几回了。你以为人家耿厂长光去你们冷加工?”
同学笑了,打趣说:“嚯,看把你着急的。你们铸造车间好,全厂最好的车间。唉,问你一件事,”同学把声音压的更低,神秘地问,“听说甄凤未和你们车间一个技术员好上了?”
郭国柱又一愣,转头想解释一下,但突然刘厂长回头微笑着问到:“你们是不是有问题?”
耿厂长停下来回头看,也问:“是啊,有问题就大胆说。没事,我们畅所欲言么。”
会议室五六十人的眼睛齐刷刷望过来。机加工班同学忙把头低下。郭国柱尴尬地涨红了脸,着急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哼哼唧唧几句连自己也听不清的话。
耿厂长不笑,脸上却有几分不失威严的随和,提高声音说:“大男人家,干脆点。有什么问题就问。”
郭国柱并没计划发言,也压根没想到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况且自己此时只是一个报名参加职工大学考试的考生代表,面对如此多乘假期回厂开会的年轻人,被上万人大厂的厂长问话,自己的脑子顿时晕作一团。众目睽睽下,他懵懂地站起来,颤颤巍巍诺诺出一句:“没有啥问题,我和我们同学说,耿厂长到过我们铸造车间。他不信。”
大家一听,突然哈哈大笑。耿厂长和刘副厂长也笑了。刚才发言的那个团干部用方言说:“那是厂长微服出访。厂长经常下车间,还……”
“什么微服出访?”耿厂长厉声打断团干部的话,“去车间有什么奇怪的?你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我也在车间工作过,对于一机械的职工来说,只有分工不同,没有什么上下之分,更没有什么微服出访。微服?有什么可微服的,我和每一位职工一样,都是一机械普通的一员。你是铸造车间哪个工段的?”
郭国柱见耿厂长回头又问自己,忙不迭地低声说:“炉前的。”
“炉前?大声点么,炉前就怎么了?炉前更应该理直气壮的说话,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炉前是全厂的最基础工种,没有炉前的工作,就没有产品设备所需要的原料,就谈不上后面的采煤机等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