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晚上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问老熊信上是咋说的。郭国柱还没下班。他母亲已经回来,正在厨房里做饭。她问:“老二,咋说了今天?”
“今天?凑乎。”
“凑乎?啥叫凑乎呢,到底卖出去几件?”他妈回头看见老二手里抱着几包塑料袋,塑料袋还是鼓鼓囊囊的,心里明白了,“凑乎?我看是不好干。”说着摇头,“我给你把饭热一下。”
老二着急着想知道老熊信中详情,问:“你们吃了?”
“现在几点了,不吃饭等啥呢。真是,不行哇,还非要跟着人家学,人家那是些啥人呢,咱们是些啥人呢,说你你还不谦虚。”老二母亲说的挺矛盾,连她自己也觉自己有点乱。“你先洗涮一下,不过,我是说,要是不好干就别干了。不然的话,让人家邻居们看见了,又说三道四。”
老二不高兴,马上说:“说的啥话呢,啥叫别干了,刚开始干,而且是上班时间偷着出来,哪能和人家专门卖衣服的比呢?”
他妈乘机说:“就是呀,正因为不是专门干这的,所以就别干了,现在还少赔点,别最后闹的赔的更多了。”
老二越听越不想听,一着急干脆说:”算了算了,和你们老人们说不清楚。俺哥哥啥班呢?二班?”
他妈没好气地说:“二班。咋了,他上班和你有啥关系呢?”
“不是,我是问问,他们同学老熊不是来信了么,信上咋说的呢?”
显然,郭国柱的母亲不知道熊二波刚来信这回事,问:“他同学啥时候来信了?信上说啥了?”口气里显露出忧虑担心和莫名其妙的期待。
她看老二不回答却起身去开门,明明猜着是上厕所,但还是着急地说:“不说话,刚回来就去哪呀?我可是和你说啊,如果不好干趁早拉倒别干了,本来家里就没钱紧张的不行,又要给你们攒以后成家的钱,瞎折腾把钱折腾出去哪能行呢。哈?啊?”
老二不耐烦地老母亲一眼,转身就走。
老二一出去,他妈马上对里面小屋子喊一声:“老二刚才说的那啥,国柱的同学来信,信上说啥了?”她在问里屋的国柱的父亲,但她没等里面回答,就自己代替说,“哼,和你说问没用,气门芯一个。大白天睡啥觉了?没看见煤泥快没了?”她眼珠子瞪起来时,仿佛能将目光穿透里屋门上的薄门帘,“我说么,老二一回来就找国柱同学的信,唉,两个鬼,一个不知道像了谁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在车间死受,连个女娃娃也闹不下,早就说让把人家姑娘带回家来,可就是不见影。老实疙蛋。一个是也不知道像课谁了,本来就不是做买卖的人家,非要跟人家那些人瞎折腾。成天偷偷摸不去上班,衣服好不容易从福建广东买回来,可是卖不出去,堆得家里一包一包的。我看着就发愁。这可是咋办呀?”
没想到,小屋子里面悉悉索索一阵,布帘子轻轻一撩,声音先冒出来:“嗷,他同学老熊信里说,能闹下冰箱彩电。”
国柱妈一惊,腾地站起来忙问:“啥?能闹下冰箱彩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