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开口:“奴婢从不觉得安侍妾对奴婢有恩。”
说这话时,她是挺着脖子,透着几分倔强的。
谢润含笑倾听,等着她后面的话。
陆侍妾淡声道:“奴婢并非自幼随安侍妾长大,只是被王妃分配到安侍妾身边伺候。”
“奴婢也曾忠心无二过。”
“她被人欺辱,奴婢替她讨公道,她日子不好过,奴婢也想方设法为她周旋。”
提及过往,陆侍妾只剩下一腔冷意,“可她太无能了。”
这句话,尽藏陆侍妾对安侍妾的不满和怒意,以及一腔失望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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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打了她的左脸,她还巴巴的把右脸凑上去,只想着息事宁人。”
“身边的人护着她,她遇事却只知道躲,推着做奴婢的顶上。”
谢润叹了口气,“主子和奴婢,原就身份不一样。只怕你在她身边当丫鬟的时候,没少受欺负吧?”
陆侍妾惊讶的抬眸看了谢润一眼,随即又自嘲般的笑了笑。
“看来其实王府里的人都清楚。”
“只因奴婢是个丫鬟出身,又成了王府侍妾,才定要咬死爬床事来嫌弃奴婢。”
“这样奴婢就平白无故矮了他们一头。”
与谢润说了几句话,陆侍妾对这王府后院的人和事看的更加透彻了。
陆侍妾:“奴婢不怕被欺负,奴婢就是受不得自己人的窝囊气。”
茶杯雾气蒸腾,熏了陆侍妾的眼。
她的记忆被拉回当初,“当年,她与刘侍妾同时入府,本是一样的人。”
“那刘侍妾还不如她,只是个杀猪屠户的女儿,她却被刘侍妾欺负的大话不敢说一句。”
“奴婢替她讨公道,被刘侍妾记恨上了,非让奴婢在冬日里趴在冰面上学一出卧冰求鲤。”
“寒冬腊月,光冷风就吹的人骨头打颤,一个不测,奴婢怕是命都要没了。”
谢润一怔,“都是侍妾,刘侍妾怎么也管不到安侍妾的人身上,安侍妾若不应,这件事怕成不了?”
陆侍妾讽刺一笑,“她当时说‘刘侍妾只是说句玩笑话,必不会真伤了我的性命,让我去去就回,好歹先让她出了心中那口气。’”
莫说陆侍妾本人,就连谢润一个旁听者,此刻都觉得心寒。
谢润这会倒是明白陆侍妾为何嫌弃安侍妾太过无能了。
这岂止是无能?
更是另一种冷酷无情,只是套上懦弱的壳子,便能被世人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