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梦见过一座雪山在翠绿色的草原拔地而起,山的底部是青色的,充满着勃勃的生机,而山的顶部却是终年冰封的白雪,无论是风雨都无法阻碍千万年的白雪始终如一。
金色的日光照在山顶,洒满了半山辉光,那是纯粹的金色,不掺一丝杂质,即便和白雪混合在一起,都丝毫不减璀璨的光芒。
在山下,是一座小村,村中炊烟袅袅,所有的房屋都用木头制成,看似摇摇摆摆,实则无比坚固。
在一座房屋的面前坐着一位衰老的女人,她的膝边是一只老迈的狗,一人一狗就这样望着远方的雪山。
风渐渐大了起来,雪落在身上,这里一天就好像一年,不过几个时辰转瞬之间,就可以看到四季分明的变化。
女人抬眼,她的眼睛仿佛也在我身上,透过那双浑浊的眼睛,我看到在半山腰的位置是一座金顶的寺,这是寺庙群。
被寺庙环绕的地方,是一株永远不会凋零的桃花树,我看到了,那粉色的花瓣打着旋,从空中飘飘悠悠的落下。
女人就这样望着桃花树,望了很多年,直到眼前的一切都化为了一阵风,随着雪山之巅的光芒消散成记忆中的最后一片花瓣,落在干枯的心河。
我总是很恍惚,也许多年之前,也许是在上一世,我真的去过这个地方,可实际上,我全部的生命都被锁在一座小小的宅院。
从我还是牙牙学语的幼童开始,我就被关在绣楼中,等待出嫁。我不知道出嫁为什么那么重要,值得我用半生的光阴来等待,我不想等,我只想看看绣楼外的那片天空。
绣楼太小了,而我越长越大,我就像背着壳的蜗牛,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桎梏,只能小心翼翼的探着头,在没人经过的夜晚对着绣楼的窗暗自垂泪。
以前还能见到几位姊妹,我们总是在一起学女德、学刺绣,有的姑娘总是很认真,把师傅的每一句话放在心上;也有的姑娘和我一样心不在焉,只是她们比我吵闹一些,总是嚷嚷着想要出去。
师傅说女人唯一的使命就是在宅院里做活生子,就这样度过一生,这是女人的宿命,也是一生最大的荣光。
那些姐姐们大多都很同意这句话,她们总是和我们说,等我们出嫁了就明白在绣楼的这些日子学好女功女德是多么重要,只有这样才可以不被丈夫厌弃,否则年纪轻轻就要被休,那简直是这世上最丢人的事。
可她们这么努力,难道就不会被休弃吗?我原本以为她们真的不会,所以那时只是懵懵懂懂的,还在心里想自己真是个不上进的人啊。
可到了后来,她们都出家了,却再也没有回来,听丫鬟们说,她们过的都不好,有的丈夫纳了妾被冷落,有的嫁了个混子不学无术却被迫揽下不是贤妻的罪名,有的没有闯过鬼门关,总之,那些好好学女德的,不好好学女德的,都是相同的命运。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也没办法和身边的人说,我只是纠正了一些女的里面的错字就被她们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