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科举?”朱桢淡淡问道。
“嗯。”陈潜夫点点头道:“虽说读书人应当勘破名利,但从唐朝以降,科举就是读书人的动力之源。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虽然略有些庸俗,却吸引着一代代的读书人发奋苦读,悬梁刺股,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说着他动情道:“这才是我江南文脉源源不绝的根源啊。”
“荒谬。”朱桢冷哼一声道:“难道国子学的生员,就不发奋苦读,没有悬梁刺股了?”
“这里如此森严的规矩,对学生无处不在的控制,能培养出有气节、有风骨的文人吗?”陈潜夫哂笑道:“不过是培养了一群循规蹈矩的奴才罢了,对你老朱家统治或许有益,但对文坛却是毁灭性的。”
“呵呵呵,真是不要脸啊,”朱桢叹为观止道:“就凭你这些人也配谈风骨?你们这些文人,整天抹黑北方人被元朝人统治过。但你们不也争相以登元朝科举为容,挤破头的想做元朝的官么?北方人当时是没得选,还情有可原,你们也没得选么?”
“要真是再有异族入侵,你们依然会跪的。”说着他哂笑一声道:“至于说国子学的问题,确实存在。但你们这些所谓的经学大家、科举名师就没问题了么?以往,你们仗着掌握了科举的密码,垄断了进士的名额。这也是你们超然地位的来源。
“现在你们处心积虑反对官办学校,无非就是停科举,断了你们的名利的来源,让天下英才不再需要你们罢了。”
“老夫没那么庸俗,我说过,科举是文脉昌盛的根源!”陈潜夫提高声调道:“我们力图恢复科举,只有公心,不为私利!”
“真他么的无耻。”老六也是被气笑了:“还是你们自己把自己洗脑了,真信这一套啊?”
“老夫坚信不疑。”陈潜夫露出决绝之色道:“如果恢复科举需要流血,老夫不惮于牺牲。”
“是牺牲别人的性命吧?”朱桢冷笑道:“比方说周步吉,还有那些被你们教唆自尽的生员……”
“他们都是些被淘汰的残次品,能废物利用,为重开科举而死,应该感到荣幸才是。”陈潜夫一脸理所当然道:
“当然该老夫牺牲的时候,我也不会含糊的。”
“那你就该昨晚吃了逍遥丸,现在躺板板才对。”朱桢揶揄道:“而不是在这里接受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