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他声音哽咽。
慕釉萱轻笑一声,面色苍凉,如烟雨易散。
“墨烛,”她说,“你身于官门,本有自己傲骨抱负。可惜时局动荡,世道浇漓,你家道中落被迫入了凌王府,而后奉我为主。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不怪你。”
墨烛直直跪下,如鲠在喉:“属下只是……”
不忍您再遭受牢狱之苦。
慕釉萱打断他:“我如今只身一人,不再是凌王妃,也不是当年郡主。我爹娘离开皇都,皇都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眷恋的,只想在这小小的院落里了此余生。”
墨烛的身躯一震,双拳有些颤抖。
她接着道:“我已不再是你的主子,你如何抉择,我都不会怪你。”
墨烛双目震颤发红,最后化作无声的泪水,滴落进尘埃。
“您……”他八尺男儿,此刻却泣不成声,“永远都是墨烛的主子。”
风过叶落,花零落成泥。
慕釉萱抬头望着初升的弯月,深深呼出一口气。
院子里寂静无声,又只剩她独自一人。
……
皇后想要慕釉萱死,却还需要丞相府辅佐上官君谚登基,不会亲手杀了慕釉萱,却也不会让她好过。
墨烛暗中投靠太后,助她打压丞相府,条件便是换慕釉萱一条命。
她这一生太苦了……
他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再遭受磋磨?
他宁肯背叛,让丞相府陷入危难,他也要救她出来。
……
池惜妍直直地看着他,神色一如当年淡漠。
宋棣商睫毛颤动,眼底微红。
他却听见池惜妍说:“不论在前世还是现在,我都从来没有真的恨过你。”
“郡主……”宋棣商霍然抬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战战兢兢地等待原谅,满是期盼。
“也许以前的池惜妍不理解,但是和妈妈一样,早就将你当做了亲人。”池惜妍声音清柔,“棣商,这一世为自己而活吧。”
看着他怔然笔直地站在那儿,池惜妍笑了笑,关上门,楼道间只剩灯影明暗。
宋棣商呼吸渐重,胸口被大石头压得喘不过气来。可是莫名的,暖流淌进心房,酸涩却暖人。
一滴热泪滴落。
她应该恨他的……
他曾承诺对她永远忠诚,却还是背叛了她,甚至伤害了她的家族,成了罪人背井离乡。
宋棣商微微昂头,修长的手抹去眼角的痕迹,平复无法抑制的情绪。
额前碎发下深邃英俊的眉眼,藏着悲伤的喜悦。
他靠着墙,抬头深深呼吸。冷峻的轮骨半暗半明,他隐藏心底多年的情绪似乎在一瞬间就崩塌。
他以为她不要他了,他以为他再也不能守护她了。
他从来没有奢求过原谅。
那些悔恨,自我厌恶与委屈,只需要她的几句话便得到救赎解脱。
她没有恨过他……
宋棣商抬手遮住双眼,以往黑暗的岁月都随风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