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庆林思绪万千,一时间不能平静,他没有拒绝薛灿的邀请,跟她一起去了县里最好的酒楼。
北堂县是一个小穷县,最好的酒楼二层高,招牌菜是烧鸡。
薛灿点了一只烧鸡,还有几样时蔬小菜,她大概算了一下,这顿饭要花上将近一两银子。
菜很快上齐,两个小的眼里只有吃的,薛灿将鸡腿掰下来分给弟妹,嘱咐他们慢慢吃。
薛庆林没动筷子,他仔细瞧着灿妹,说不出哪里不对,总觉得妹妹变了。
“庆林哥,我那天摔下山坡,家里请胡先生给我看伤,没死是我命大,”薛灿拿出帕子,慢慢擦拭手上的油污,“正因如此,我想通一些事,我们薛家凑在一起,我和我娘以及弟妹,占不到什么便宜,庆林哥,你说是不是?”
说到最后,薛灿抬起眼,那双眸子平和通透,有着不符合年龄的稳重与成熟。
薛庆林一怔,收起混乱的心绪,正视妹妹的眼睛,“是,你说得对。”
薛灿勾起唇角,满意地笑笑,她没有看错,薛庆林不是个糊涂人,他接受现状,只是因为孝顺,所以在忍耐。
“庆林哥,我记得我爹在世时,他出钱送你来县里读书,读了三年,先生夸你有前途,”薛灿略微一顿,接着说,“可惜自从我爹去世后,三叔不许你再读书,你真的甘心吗?”
薛庆林握紧拳头,随即又松开,苦笑一声说,“没有不甘心,二叔供我读书,那是二叔好, 我父母没本事,赚不到钱供我读书,那是我的命。”
六年时光,足够磨灭一个少年的不甘,薛庆林已经想开了。
而且他是明事理的人,二叔去世,他不能要求三叔接着供他读书,三叔不乐意出银子,那就算了。
薛灿长长叹息一声,薛老三真是个短视的人,他不是没银子,她爹留下不少家底,薛老三若是愿意供薛庆林读书,以薛庆林的为人,一定会念他一辈子好。
到时候他参加科考,万一能高中,薛家改门换户,受益最大的还不是他薛老三。
“庆林哥,”薛灿从怀中掏出一颗碎金,展示给对方看,“其实我爹留给我一笔钱,以前不动,是没到时候,现在我想动了,若是你能说服大伯大伯娘支持我分家,我保证以后供你读书,当然我有要求,未来十年内,你至少要成为秀才。”
薛庆林喉咙发紧,目光从那粒金子,转移到妹妹的脸上,被她真诚的眼神感染,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他想念书,出人头地,光耀门楣,让父母轻松一点,不用活得那么累。
“灿妹,你可能不知道,读书要花不少钱。”薛庆林开口,声音竟然因为紧张,透出一丝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