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都愣住了。
江晚意看她一动不动,冲她怒吼,“快去叫医生啊!章舒琴,你是不是想气死爸爸!”
江母被吼得一个激灵,连忙冲出去叫医生。
同时。
霍明征看到江母火急火燎的身影,加快步伐进入病房,看到白色床单上的斑驳血迹,一脸骇色。
江晚意紧紧抓着父亲的手,眼泪模糊了脸颊,单薄的身影透着浓浓的恐惧。
扭头看到进来的霍明征,忽而眼泪的掉的更凶,更惹人怜爱。
霍明征顾不上多想,过去把江晚意搂在怀里,一遍遍柔声安慰,“别怕,别害怕,不会有事的……”
江晚意被巨大的恐惧充斥,喉咙像被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后脑勺被大手扣住,在霍明征怀里抱紧的身体像抖筛子似的,小小一个,令人心疼坏了。
霍明征一颗心揪紧,下巴抵在她头顶,低低的嗓音不断安慰。
“别害怕,有我在。”
“伯父会没事的。”
似乎霍明征的安抚起到了作用,江晚意身体颤抖地没那么厉害了。
过了会儿医生终于赶来。
其他人都到病房外焦急等待。
江晚意直愣愣站着,脑子一片空白,盯着病房门的眼神满是空洞。
霍明征静静守着她。
江母等得不耐烦,嘀咕道:“怎么医生进去这么久都没出来,该不会真出什么事了?”
“你说你爸爸也真是的,我也没说什么,他怎么就对傅淮之那么大的成见!”
“再说了,傅淮之确实帮了我们江家,你爸爸没办法东山再起,当初那些提携的一个个都对我们江家避之不及,找傅淮之是不二之选啊。”
江母据理力争,觉得江父就是太过古板,固执。
江晚意彻底忍无可忍,她哭红的眼怒视江母,“说够了吗?”
一声低吼,让江母怔住。
江晚意走到她面前,眼泪涟涟,“躺在病床上的不仅仅是我爸爸,他更是你丈夫,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只想着富太太的生活,这段时间,我有没有给你钱?你难道没有努力跟所谓的富太太们联络感情吗?她们理你了吗?”
“章舒琴!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清醒!你一口一句傅淮之,是,我跟着他,你是可以继续挥霍,可是这是用我换来的!我的尊严,我的身体换来的,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心疼吗?”
江晚意把这几个月来的委屈,如数质问控诉。
一声声咬字清晰,充斥着她的无奈和痛苦。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从脸颊低落在地板,章舒琴一步步后退,却丝毫不觉得心疼。
“你跟着傅以铭的时候,害得江家一无所有,现在跟着傅淮之,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你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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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母把过错都归在江晚意身上,一步步逼回去,“你在委屈什么?当初要不是因为你,江家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吗?你觉得我花了你的钱,委屈了,那我呢?我本可以衣食无忧,过人上人的生活,可这一切都让你这个死丫头给毁了!”
江母说到最后,咬牙切齿。
她眼底满是厌恶和痛恨,不知道的,还以为母女之间是仇人。
江晚意失望透顶。
闭上眼,任由眼泪在脸上肆虐。
霍明征眉心微蹙,上前把江晚意拉到身侧的位置,嗓音温和淡冷,“江伯母这么说就太过了,这是受害者有罪言论。”
江母气头上,也保持基本的理智压着火,说,“不好意思,霍律师,让你看笑话了。但苦难没落在你身上,有些事你看看就算,还是别出头了。”
顿了顿,她盯着霍明征的眼睛,“再者,你以为当初要没有傅淮之,你会出手帮忙打这个官司吗?”
撂下这句话,江母甩头离去。
这句话,直击霍明征的灵魂。
不置可否。
在当时的情形来看,他是不会接手的。
江晚意感觉一颗心直直往下坠。
她对江母感到失望,吸了吸鼻子,手背抹了把泪。
病房门开了。
徐医生从病房出来,江晚意急忙迎上去,问:“徐医生,我爸爸还好吗?”
徐医生额头上有薄汗,庆幸道:“抢救及时,恢复正常了,不过病人情绪太过激烈,容易影响病情,无论如何家属要注意。”
“还是那句话,要尽快手术。”
江晚意松口气,道完谢谢,医生和护士就离开了。
她进去病房看了眼,护工把被子都换了新的,盖在江父身上。
江父昏迷的脸色青白且灰,看得人心头揪紧。
江晚意感觉心头堵得厉害,交代护工好好守着父亲,便上了天台透气。
霍明征跟着一起来的。
站在栏杆前,闭上眼微抬起下巴,感受着清风拂面,试图脑子里凌乱糟糕的思绪被吹散。
可最终发现徒劳。
霍明征侧头看着她,白皙的面容透着浓浓的悲伤,让人很想抱一抱。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霍明征及时收回目光,喉结轻微滚动,压下那刚浮出头的情愫。
江晚意睁开眼,声音很淡很轻,“你知道吗?当初江家被傅以铭设计破产,又害得爸爸进入监狱,不知道会面临多少钱的刑期,那段日子,我生不如死,真的很想死了算了。”
霍明征再次侧头看去。
江晚意的发丝被风扬起,长得美艳动人,身上却满是忧伤的气息。
太令人心疼了。
霍明征抬手,想拍拍她肩膀,却还是克制住了,手放在石栏上柔声,“都已经过去了。”
江晚意难过的摇摇头,“没有过去,过不去。”
“我现在拥有的一切,的确是傅淮之给的,我欠他的,他要是想追讨,我根本还不起。”
就像傅淮之说的那样,离开他,什么都不是。
可江晚意无所谓了。
尊严被丢下地上践踏的滋味,不好受。
尤其还让疼爱她,她敬重的父亲失望,难受,心里就再也绷不住,不想在继续下去了。
霍明征本想说可以帮她,话到嘴边咽回去,“我相信你,可以脱离。”
江晚意愣住,转头看着他眼睛。
身边人都觉得,江晚意只能依靠傅淮之。
哪怕很多人都不知道她背后的人是傅淮之,却也觉得她是依赖金主才有今天。
没人信她,更多的是对她唾弃,厌恶,鄙视。
只有霍明征,一直信她,鼓励她。
江晚意心里感动得不得了,迟疑问,“霍律师,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你为什么会相信我?”
霍明征面容温润,尤其笑容如三月阳光暖入人心,“因为我认识的江晚意,就该这么坚强不服输。”
江晚意好看的眼睛掀起情绪,变得有些激动。
从来没人懂他,可霍明征却看透了她。
霍明征忽然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别总想着过去,做错事不可怕,只要及时纠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有句话,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你父亲给你机会,你也要给自己一个机会。”
“沉溺过错,只会一错再错。”
霍明征的话令她一颗心热辣滚烫,像是濒临死亡的生物,忽然又充满生机。
仿佛一缕强烈的阳光照射心头,驱散阴霾。
江晚意浑身暖暖的,弯眼笑,“你说的没错,我不能再沉溺过错。”
见她情绪终于缓和下来,霍明征神色放松。
他温和的眉眼也浮起抹笑意,“这样就对了,放心,只要撑过去,以后会越来越好。”
江晚意点点头,笑得眉眼微弯。
在夕阳日照下染上柔和的光圈,眼神坚定,殷红的美人痣染上丝清冷风华。
……
此后两天,霍明征每天都会来陪江父说说话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