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斜睨了他一眼,“谁会喜欢一个骨子里便自傲任性,又含着恶意的人。”那个学堂,小安也上过,只是没多久夏侯夫人便过世了,之后她又在宫中出了事。从那次之后,到大婚那日,他一直没见过她。
学堂是一个老尚书令办的,在宫外。老尚书令写的一手好字,皇亲朝臣便将家中孩子送去给他教导练字。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魏缁衣。
当时他正在握着小安的手教她画画,那双小手,肉乎乎的,握在手中软乎乎的。小安学东西不快,但她有耐心。她可以坐在窗前,拿着字帖临摹一整日,也会看着窗外的梅花枯枝,发呆一整日。
小安的字画并非差,而是在一众出色的字帖字画中,显得没那么好罢了。当时他们的字画都是要被评了等级,一一张贴出来的。好与差,小安根本不在意,她从不与旁人比,也不太在意旁人如何评价她。
可仅仅排在她前面一点的魏缁衣受不了,她是魏相的孙女,自幼被捧在手中长大的唯一嫡孙女,怎么能受得了排名在倒二的“委屈”。
“她觉得师傅不公,便想要挑唆小安闹起来。”可她没想到,宁安对这些根本不在意。爹娘兄长让她来跟着学字画,她便每日乖乖来,坐在一旁,安静的描字学画。“那时候可乖了。”
秦长松喝了一口茶,茶是龙井,平阳特早。香气虽高,但口味稍微清淡。皇上一贯是喜欢饮浓茶的。皇上还是皇上,不过是放权给了太子,出去住了一段时间,这宫中的茶,便不以皇上为先了。这些奴才还真是胆大阿。
“现在不乖了吗?”他笑着放下茶盏,心里盘算着有哪些人在位置上呆的倦了,也该动动了。
“现在也乖。”宁王呵呵一笑,“两三次之后,她见小安不搭理她,就拿了小安的字当众嘲笑她,说她出生武将之门,不配入学堂。”她很懂得如何为自己争得好处,学堂教授学生,便是有身份的高底,老尚书令待他们也是一律平等的。不因好而偏爱,也不因不够好而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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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便将一份字帖上升到文官武将纷争。“当时朝堂萧氏、史公、王公、薛公四族掌控,均是文官,他们畏惧掌握兵权的武将,族中后辈,门下子弟又没有有能力领兵的人,便开始处处打压武将。”能得老尚书令教导的孩子或祖父,或父或兄都是朝中重臣,他们自由便被带着接触这些,自然知道四族一直打压武将,却因为夏侯一门在掌兵上实在是太强,因无法撼动他们分毫而气恼。
秦长松皱眉,“所以他们就借着欺负你的王妃,借此向四族投诚?”那个学堂他没上,老尚书令不要他,因为他在之前打断了他的一个孙子的双腿。虽然明明是他的孙子太弱,先天不足,但老尚书令还是把责任怪在了他身上。
宁王点头,“倒也没欺负。”毕竟有他在,他是皇后亲子,皇上嫡子,有他护着,他们想要欺负小安也得先考虑考虑轻重。“说是没欺负,但也少不得明嘲暗讽。”而这些,都是魏缁衣引导的。
那时起,他便很讨厌魏缁衣。“后来没过多久,夏侯夫人便过世了。”产后大出血,“之后又发生了宫中的事情,我就没见过小安了。”他也不是不知道魏缁衣非他不嫁的言论,他只觉得可笑。她哪里是非他不嫁,不过是见自己不搭理她,又见她曾经欺负过不知道如何还手的人嫁给了他,心中愤恨难平罢了。
只是她坚持这么多年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也许她现在也在日日后悔,当年为何要妄言,如今流言比的她不得不继续“情深不悔”。
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随即皱眉,“内侍省的奴才都怎么办差的,这种茶也敢端上来。”
皇上倒是不以为意,“内侍省的奴才一贯拜高踩低,朕离宫几个月,可不就是人走茶凉。”
他们还真是冤枉内侍省了,内侍省再跟红踩白,也不敢克扣皇上的衣食。今日给皇上上了不怎么好的龙井,是因为太子为了专权,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换了内侍监以及一半的内谒者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