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六十六,六百六十七。”
陈风挥汗如雨的正一下下肘击着铁球,铁球上满是汗和血污。他的肘部早已破裂结痂再破裂,再结痂。衣袖已经紧紧粘连在皮肤上,看的方芸、林佑于心不忍。
“师公,你这是什么门路?”林佑不理解。
龟虽寿此时正自顾自踩着自己的拐杖单腿站立。
“笨,师公自有道理。”说罢跳下拐杖,走到陈风身边。
“停停停”龟虽寿叫住了他,“你这么练效果太差,袖子挡着胳膊,触感那就不对了,你得把上衣脱掉”说罢,它戳了戳陈风衣领,让陈风把校服脱下。
陈风不疑有他,龇牙咧嘴的把校服褪到手臂处,肘部衣服此时已经和复原的皮肤粘连一体,再褪一寸都是剧痛。
龟虽寿见状,直接把校服从陈风手臂上扯了下来。
陈风一声惨叫,蹲在地上摔了个趔趄。方芸惊讶的捂嘴,然后急忙跑了过去。
“你这是干什么!”林佑怒喝道。
“没什么,看他脱不下来帮他一把咯”龟虽寿噘着嘴拎着校服走开。
“陈风你没事吧?”方芸关切的问,她的眉毛锁成一团。
陈风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的双臂此时奇痒无比,表皮细胞正在拼命活动,他的伤口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结痂。
心灵深处,一股无名的微波在振动。好似音室内的琴瑟,被微风骚动了琴弦。
龟虽寿拄着拐杖,远远地看着这一切。
再多一点,再多一点。
“别偷懒,抓紧时间动起来”它挥着拐棍走过去。
方芸急忙把陈风拉起来,然后给了龟虽寿一个瞪眼,气鼓鼓的站到一旁。
陈风摆开架势,兀自用力的肘击着该死的铁球。他不知道什么叫偷奸耍滑,六百次的认真击打,本来足以让他能够些许忍耐住这种疼痛,然而衣服的剥去,皮肤直接接触沉重的铁球,那股剧痛再次从骨骼传入大脑。
“六百六十八”陈风几乎快要咬碎牙齿。心中的波纹开始激荡,一圈一圈,前赴后继,不知休止地加速波动。
他的胸膛开始出汗,一股难以明说又难以忍受的暖在心口淤积。
“快!再快!不要懈怠!”龟虽寿说着直接骑到陈风脖子上。
陈风霎时间心弦大躁,好似万鼠啮琴,心口淤积梗阻终于再也无法忍受,他喊出了这半年来他最激烈的嘶吼。
出生以来,他从未如此嘶吼过,此时的他更像一只野兽。
无穷的气力从脚底涌起,他嘶吼着咆哮着,心中的淤积刹那间一泻千里,陈风搓脚站定,两仪桩起,目视前方是一往无前,肘如九天流星,一击暴击在浑圆钢铁球上,打的吊链瞬间崩断,铁球急急坠落在地,骨碌碌滚到一旁。
“好!”林佑大声喝彩。
龟虽寿从陈风脖颈跳下,无声的走向铁球,用拐杖挑起勾环将铁球担起。
“年龄不大,嗓门不小”龟虽寿碎嘴嘟囔着。
方芸噗嗤笑出了声,高兴地看着陈风的背影。
“笑什么?”龟虽寿呵斥道,随即打量着陈风,然后一个跳步瞬间捏住了他的手腕。
“果然是了,这个脉象”龟虽寿甩掉陈风的胳膊。
“五脉俱损,枯木无春;五感俱失,走肉行尸”
“说什么呢,神神叨叨的?”林佑不满的说,他听出不是什么好话。
“小子,你受过什么伤?”龟虽寿仰头问陈风。
“不是伤,是毒,龟虽寿老师。”陈风于是把自己遇到黑衣少女袭击再到自己被金叔救下加入学园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这就对了”龟虽寿叹了口气
“当初我见你第一眼时,就感觉你生力有余,气力不足。所以传授你最刚猛霸道的八极拳,意图以拳法开心门,让你提振生气。”龟虽寿随即以指托球。
“力为气之表,气为力之里。你没有气力,所以方才我故意折磨你,就是想惹你发怒,用怒把你的气勾出来。不料你脉络枯槁,整个人无半点生气”
林佑一脸茫然的抓着头,“师公,你文绉绉的到底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说,喜怒忧思悲恐惊,人有了七情,才有生气,而这陈风是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人。”龟虽寿说着让铁球落在掌心。
“无法愤怒,无法欢喜,无法悲伤,无法忧虑,无法恐惧,无法惊奇,无法思念。”它的眼神落寞了,“此等无情无感之人,根本就是一块木头。也许我的教导从头到尾都是无用之功”
说罢,龟虽寿眼中火光大热,一把将掌中实心铁球捏碎。
“今日修炼到此为止,你以后不必再来找我”说罢,它转而走进内堂不见。
陈风站在原地,望着满是血污的木架久久没有挪步。直到不知何时,方芸、林佑两只手搭上他的肩头,林佑把他的校服递给了他,他才从巨大的心灵封闭中清醒。
他想开口,发现自己一时语塞,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林佑眼中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落寞。
“走吧”他挤出一口开朗的笑容,和方芸一起拉着陈风离开了小屋。
月色如霜,三人走出龟虽寿的小木屋时都打了个喷嚏。
“怎么办,龟虽寿老师好像不愿意再给陈风特训了?”方芸看上去比陈风还着急。
“真有他的,早知道一根香蕉都不给他!”林佑又打了一个喷嚏,突然想到了什么,瞬间脸色一喜。
“哼,师公,走着瞧。我有招能让你把话收回去。”
陈风、方芸看着林佑满脸邪恶的笑容,不禁追问道,“怎么,你又有什么办法了?”
“那是自然,我只需要请一个人出马,定可将龟虽寿师公斩于马下!”林佑坏笑得笑出了声。
“谁啊?那么大面子?”方芸、陈风凑头过去问。
林佑听罢举起手指,大手一挥,落到了教师家属楼的方向。
“当然是我们的师母,还有她可爱的吴迪师父的孩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