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在队里剥玉米时,她一直在复盘早上这事,权衡其中的利益得失。
最后得出的结果,就是她并不希望夏来福年纪轻轻就没了父亲。
怎么说这也是个未成年的小弟弟,前边已经有个哥哥坐了牢,这会又添了三个至亲,如果夏保国真吃了花生米,肯定会对夏来福造成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地应下来,夏来福神色怔怔地,心潮起伏难定,也不知道是感激庆幸多一些,还是内疚羞愧多一点。
小主,
去国营饭店上班的这三天,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三天。
本以为这份快乐会继续持续下去,至少不会那么快结束,哪知他那不务正业的烂爹又去作死了,还作到了夏颖莹的头上。
大姐三姐都是女儿,撑不了事,二哥比他爹奶娘还早一步蹲了局子,爷爷还在外边传授手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这种情况下,也就只有他这个年纪最小的站出来撑起一切。
为什么他就不能和别人一样,拥有一个正常点的家?
哪怕一起吃糠咽菜,哪怕一辈子都困在棱平村里,只要一家人能齐齐整整,认真踏实努力地生活,他都不会成天想着逃出去。
夏颖莹见他神色一片凄楚茫然,也知道他这会儿心里难受,心里一软,不觉放轻了声安慰道:“你放心吧,我还是能在强叔那说的上话的。失窃金额最大的陆知青和我关系不错,只要咱俩同时表示不予追究,你爹应该不会吃花生米的。”
夏来福鼻子一酸,眼睛就有些红了,哑着声道:“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我知道这事就是我爹他们咎由自取,你们都是受害者……就算我爹真吃了花生米,那也是罪有应得,怨不得别人……只是,他们再怎么不好,终归是我的亲人,我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
夏颖莹理解地点头,“我明白。换成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的。”
夏来福眼睛更红了,抬手狼狈地抹了把眼角,倔强地不肯掉下脆弱的眼泪。
夏颖莹默默地递了帕子过去,安静片刻,冷不防问道:“你会恨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