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伴着躁动的蝉鸣,林姝把车停进车位。
小区岔路口分开前,她从包里掏出一把车钥匙:“给,你拿着吧。之前一直放办公室了,也没什么用。”
格外规矩的老实杉,接过钥匙,不明所以:“我拿着干什么?你要出差吗?”
“不出差……早晨来得早,可以坐进去等。或者下班我没办法立刻走的时候,你也能先到车里等着。”
言杉其实更想讨一把姐姐家门的钥匙,但不想让姐姐有喜儿的感受,张不开嘴。
林姝的家,有些寡淡,有些了无生趣。虽然有盆栽,但每一盆都疏于照料,努力生长却并不茂盛。虽然家具、家电、日用品很充盈,但每一个角落都过于整洁,缺少人气也缺少烟火气。
与林姝独立的外表截然相反,她的内心其实并不强大,远远没有别人猜测的那么强大。
单身很多年,床上很热闹。热闹不来源于人,而是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或长或圆的抱枕。
姝爸去世的第二年,姝妈渐渐感受到了生活的拮据。在那个没有什么赚外快途径的年代,除了去上大夜班,姝妈实在想不到其他改善母女生活的办法。
只有9岁的小林姝,不得不独自在家里熬过无数个夜晚。其实她很害怕,怕静默的黑暗,怕窗外细微的响动,怕脑海中幻想出来的妖魔鬼怪,怕电视里演的入室歹徒。
可是姝妈对女儿的害怕一无所知。姝妈能听到的只有女儿嘴里“我一个人睡得很好”的话,能看到的只有女儿上学前替妈妈温在锅里的早饭。
姝妈永远也想象不到,那个声称“我胆子很大”的女儿,那个声称“关灯3分钟就能睡着”的女儿,每晚会惊醒好几次。有时是因为天花板上的弹珠声,有时是因为楼道里夜归人的脚步重,有时是因为刮风、下雨、打雷、闪电,有时甚至什么原因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