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浅浅的手悄然紧握成拳,掌中藏着的一片尖锐碎片反射着微光,那是她在这危机四伏的夜晚中为自己保留的最后几分反抗。
她坚决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几分决绝,“不必了!”
“唉,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小丫头,难道给爷当个姨太太都不愿意?金银珠宝任你穿戴,若是你能争口气,为我生个儿子,将来我定让你扶正,成为堂堂正正的少奶奶!”
钱元梅的话语里带着几分诱哄,几分轻视。在这个地方,妾室晋升为正室几乎是不可能之事,他不过是以此为空头支票,试图蒙骗这位没见过世面的乡村少女。
他自信满满,犹如已经看到了予浅浅即将点头同意的情景。
可是,这一切却被一位不合时宜出现的老妇人打断——孙大娘。
她毫不客气地站到了予浅浅身前,用足以让整个房间的人都能清晰听见的声音喊道:“钱公子,万万不可!予浅浅早已有了婚约!”
这突如其来的高声喝止让钱元梅怒火中烧,他本欲斥责这位多管闲事的老妇。
但想到近日因姑父赵良德对待小妾的劣迹而引起的轩然大波,以及父亲因此而对自己严加训斥的情形,只能强行按捺下心头的烦躁。这老妇究竟为何要如此大呼小叫?
“孙大娘,我与予姑娘之间的交谈,何时轮到你……”钱元梅的话音未落,就被一个突兀插入的声音打断。
“那我呢?”
沈玄,如同夜风中走出的幽灵,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众人眼前,他的手指紧紧拽住钱元梅衣领的后部,力气之大,几乎能在布料上留下痕迹。
而后,只听“嘭”的一声闷响,钱元梅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猛然甩向后方,跌落在地,惊愕与愤怒混杂在他扭曲的面容之上。
钱元梅一脚不慎,踩在了湿滑的石阶边缘,身体猛然失去了平衡,像片落叶般歪斜下去,眼看就要与坚硬的地面亲密接触,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身旁机敏的手下们稳稳接住。
那几位壮汉,一个个卷起了粗犷的袖口,露出手臂上虬结的青筋,目光如炬地直指面色铁青的沈玄,声音中带着不可置信与隐隐的威胁,“钱公子也有人敢动?”
沈玄眼见这阵势,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他认得这些个横眉立目的汉子,皆是钱家手下的狠角色,一时间,原本紧握的拳头也不由自主地松懈了几分。
而钱元梅呢,他轻巧地弯腰拾起那精致的折扇,漫不经心地摇了摇,犹如刚才的失态不过是一场无伤大雅的小插曲。
他对围在身边的随从吩咐道:“够了,都退下吧!”
语调中带着威严。
沈玄,尽管在军中仅仅是个负责饲养马匹的低级武官,可到底是顶着官帽的人。
钱元梅打量着他缓步走向予浅浅,低声细语给予慰藉的模样,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原来孙大娘口中予姑娘的未婚夫就是你,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既然如此,我钱某人自是不会做那夺人所好的事。”
言罢,钱元梅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衫,挺直腰杆,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个充满纷争的庭院,衣袂翻飞间,留下一串决绝的背影。
其后,那些随从们匆匆赶上,七嘴八舌地询问:“少爷,您当真就此放弃了那位予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