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尘维持着这种高傲的姿态,凝视沈玄良久。
沈玄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回想起日前在县老爷府上的那次偶遇——沈慕尘作为贵宾,赫然坐在县老爷左侧,风光无限。
这份记忆让沈玄觉得,既然彼此并非完全陌生,开口求助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难以启齿。
于是,他试图缓解气氛,轻声说道:“沈大人,其实不必如此费心,待浅浅妹妹出来后,再由她帮忙处理我的伤口也不迟。”
面对此言,沈慕尘的面容依旧波澜不惊,他只是淡淡地斜睨了一眼立于门口的予浅浅。
而予浅浅的位置,恰好是沈玄受伤的左眼视线盲区,那份关心与焦急,沈玄无从察觉。
接着,沈慕尘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虽是对沈玄发问,目光却不离予浅浅,“何来麻烦与否之说?你的意思是,我为你处理伤口就是添麻烦,而浅浅妹妹做同样的事就不是了?这到底是瞧不起我,还是说你非得和浅浅妹妹纠缠不清?”
这番话,字字句句都透着锋芒与挑衅。
沈玄生性直率坦荡,向来不善话语周旋,与沈慕尘那般心思缜密、话语狡黠之人相比,如同一条笔直的山涧遇见了蜿蜒曲折的溪流。
沈慕尘的话语如迷雾般缭绕,让沈玄本就单纯的思维顿时陷入了混沌,辨不清方向。
沈玄连忙出声,语速略显急促,似乎急于澄清什么,“沈大人,您这话可真让我惶恐了,我沈玄怎敢对您有所轻视?但说无妨,请随意为我清理伤口便是。”
面对沈玄的急切,沈慕尘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那双眸子里犹如瞬间凝固了冬日的寒冰,深邃而难以揣测。
沈玄的辩驳中,虽极力表明自己并无半点轻蔑之意,却未直接反驳对于纠缠予浅浅之事的默认,这一点细微差异,显然没有逃过沈慕尘敏锐的洞察。
随后,沈慕尘的动作流畅而冷静,他的手轻轻探入桌边那只装满清水的铜盆,挑选了一块最为干净的布巾。
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轻轻搭在沈玄的左眼角,两指灵巧地分开了沈玄的眼睑,动作轻柔却坚决,仔细地清理着眼角的每几分血迹,犹如在进行一项精细的艺术创作。
予浅浅缓缓踱步至沈慕尘身旁,她轻轻地揭开药罐的盖子,双手捧着,目光中满是关切与信任,默默地递给了沈慕尘。
沈慕尘接过药罐,将染血的布巾放入清水中洗涤,一番揉搓之后拧干,再望向那小小的药罐,嗓音平和中带着几分询问:“总算是找到了?”
予浅浅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中既有释然也有几分内疚。
她注视着沈慕尘那近乎苛求完美的动作,就连沈玄鼻尖上那几乎血渍也被他细心拭去,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流。
想到之前自己因心急而对沈慕尘语气欠佳,甚至带有命令的意味,而沈慕尘非但未有丝毫不悦。
反而一如既往地给予帮助,这让予浅浅不禁感到一阵羞愧,心里情绪翻滚,随着沈慕尘的每一个动作,她的心也跟着紧绷。
终于,予浅浅鼓起勇气,拍了拍沈玄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几分犹豫,“沈大人,既然您在这里忙前忙后,不如这样,我去孙大娘那里借一只鸡,回来炖一锅汤,给……给您和沈大人滋补身体。”
这一次,她特意加上了沈慕尘的名字,似乎试图弥补先前的疏忽。
可是,沈慕尘的反应依旧显得有些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