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父住在三楼靠最里侧的单间,作为单身在外的男同志,房间布置得可谓简陋。一架老旧的木架子上下床,一个沉重的写字台,旁侧就是做饭的煤油炉、菜板橱柜等。整个屋子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窗台前摆放的几十本书。
他虽然文凭有限,但一直爱看书,在李秋君的印象中,父亲就是回老家来,得空的时候,也会抱着书在院坝里看,他说这也是他的精神粮食。
李秋君暗自佩服这一点,也瞬间觉得因为这个,父亲与其他中年男人拉开了一段距离,变得有书香气和底蕴了起来。
李荣光把行李随意放在架子床上,然后转过身来:“二妹,这事情不妥当,我明天去找招生办的领导说说。你就在渡口耍两天,然后我送你回去。”
李秋君心里一咯噔,心想父亲这一路,居然还没想通啊!她马上说:“爸,我不回去。”
“回去上学,这么小上什么班?”
“还有比我更小的,叔公说了,在单位上也可以上学的,不是有函授或者电大一类的吗?”李秋君很坚持。
两人再度争执起来,谁也说不过对方。李荣光忽然发现,平时看着乖巧的二女儿竟然是一个极有主意且很坚持自我的人,他有片刻的恍惚……从前很少关注这三个孩子,现在看来,倒是一点也不了解她。
在气氛再度僵持,降到冰点的时刻,有人在门外敲门:“师傅,你回来没有?带师妹下楼吃饭吧!”
李荣光答应了一声,转头对李秋君说:“先吃饭,晚点再说你的事。”
李秋君老老实实地跟他下了楼,去了楼下一间屋子,同样面积的屋子,那里却有电视、有冰箱,还有一架席梦思大床,挨着门边的桌子旁有一对笑意盈盈的年轻夫妇正等着他们吃饭。
后来李秋君才知道,那位皮肤黝黑的青年就是父亲的徒弟林强,自己已经不止一次在信里听说过他了。父亲说他能吃苦、憨厚、脾气好。反正用了许多夸赞的词来形容他。他上班不过五年,已经当上了副班长,深得车间领导的器重。
而他旁边的年轻女子,就是他新婚不久的妻子罗兰姐了。两个人做了满满一桌菜,还开了一瓶白酒,说是要庆祝一下师傅的女儿顺利接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