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道,若是不这么做,他一定会疯掉,比梦境中那个在暗中窥伺嫉妒的谢青珩,还要疯很多。
有的念头不能有,一旦有了,便着了魔,再也出不来。
妄图将黑纸洗出干净的白色,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可要将一张干干净净的白纸弄脏,只需一个墨点便够了。
江烟里盯着谢青珩,他那双清冷的眼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欲望的颜色,她眼中不自觉沁出一丝笑意,指腹摁上他的唇,笑得纯粹烂漫:“师兄,您可以哭给我看吗?”
“轰隆”一声,不知什么情绪在脑海里炸开,他眼尾红得仿若点了胭脂,第一次恨极了自己的冷静和克制,以至于想抬手拥住她也不行,只能用那双盛满了破碎泪意的眼,不无渴慕地看着她。
江烟里指尖微微用力,轻声道:“不可以吗?我还以为……不管你是师尊,还是师兄,都最是纵容我了,不管我想要什么,您都愿意给的。”
谢青珩几乎说不出话,好半天,才颤抖着嗓音,移开视线不敢跟她对视:“我……我不爱哭。”
他心想,拜师那日果真没看错她,真是逆徒。
又想,不对,错了,如今他已不再是她师尊了。
谢青珩从内到外乱成一团,江烟里却始终冷静自持,她想了想,又问:“那要怎样,您才能哭给我看呢?”
语气很平常,带着平日里求教才有的疑问和好奇,仿佛在问什么正经的修炼问题,指腹却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他的唇珠,染了艳红蔻丹的指尖似是无意地触碰到他的齿。
谢青珩当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江烟里也不指望他说什么,兀自莞尔:“好可怜,都没法儿说话了……我今日还有事,要跟江风归一起下山一趟,约莫傍晚才回。届时我便来明华宫找您,这大半天,您便好好酝酿一二,我要检查的。”
谢青珩闻言,有些不安地抬眼看她,待江烟里收回了在唇上作乱的手,才呼吸不稳地问:“你……你要检查什么?”
江烟里有些惊讶,好像他问了什么很愚蠢的问题,眼中带着怜意,轻声一叹:“当然是检查您有没有好好思考,该怎样才能哭出来啊。”
顿了顿,温柔地笑起来,恰如春风,又好像某种善于把玩人心的艳丽鬼神:“不管是什么办法——譬如极致的疼痛,或是极致的难堪,总得有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