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国交界处,有一乱地,名唤东林。东林之中龙蛇混杂,邪教、歹人层出不穷。遍地开花的江湖门派中,尤数五石阁雄霸一方,作恶多端。
五石散是一种风寒药剂,食之稍短时候会令人感觉头脑清明,更加敏感。而稍长时候则会五脏内腑灼痛,需要行走或饮酒发散药力,经常服用则会让人成瘾。
也许正是取这种意思,五石阁作恶多端,却又被江湖中人看作神秘和敬畏的存在。正如食之成瘾的五石散,让人不忍割舍。
但是对朝廷来说,五石阁却是莫大的一颗毒瘤。五石阁原是依靠买卖人口起家壮大,与朝廷两不相犯,近年作风却越来越放纵。当地官府多次怀疑附近走失的孩童和女子是被他们掠去,却并无证据。
唯有一次,他们循着蛛丝马迹找到一名女子。听附近行人说,此女子蒙着面纱,连续几日到这家府门前流泪痴望,而这户人家正在半年前走失了女儿,父亲因此重病。有几人描述了女子身姿形貌,与那走失的女儿不无相似之处。当地府衙觉察到其中蹊跷,费尽心力寻找,然而当他们找寻到那女子的住所,却见那女子吊死在门槛之上,双目戳烂,喉咙被人割开,死相极其凄厉可怖,可见下手之人是多么残忍狠毒。
更重要的是,这是一种对当地官府和朝廷的挑衅。
首先下令府衙众人重视此案的监察御史脸色发青,当地县令抓心挠肺几天没吃下饭。他们意识到这或许是铲除五石阁这颗大毒瘤的一个由头,一个实证,更是一个把柄,却从他们手中生生溜了。
当然,虽是如此,那监察御史也本本分分将此事写成奏章,用密线传了回来。
韩毓影看过这份奏章,倒并无几分懊恼,随声唤了在一旁翻阅书籍的韩湘雪,问她有何看法。
白衣少女正不自觉地略过史书上那几位先辈国君的香艳往事、风流传闻,往他们的政绩上看,一边思考为什么父皇偏让她来看这本争议颇多的史料。
而且这本书,明明她学过。
忽然听他发问,便将手中的书交给侍从,不疾不缓答:“是有些可惜,不过倒不至于为此伤神。”
韩毓影令人将门关上。
眼见宫人们纷纷退下,她端书站在书架旁,一双明眸望过来,言简意赅道:“父皇要何时动手,儿臣随时都可领命。”
韩毓影望着她,语气微微凝重,道:“此事危险,我给你加派大内的高手。”
危险?
韩湘雪有些疑惑,想起自己这些年的部署——这应该是她耗费力气下的最大一盘棋,早已将对方的招式一一看在眼里,再一步步计算清楚。
应该不会有什么差池。
听他的话,此事应该是有其他原因。不过听他语气决绝,她并未多问:“儿臣领命。”
晨雪宫,院中一片蜂舞蝶绕,春光明媚。书案前一瓶水仙,叶尖的花如蝴蝶,开得清艳。书案之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正中间是一叠信纸。白衣少女执一枝湖笔,坐在案前犹豫不决。
最终那笔尖还是在砚中蘸了墨,思忖几回,在信纸上写下一行小字。
[师兄,见字如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