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旧识

汴京的点心铺子经过几场风雪,年久失修导致屋顶小部分塌陷需要修补。

恰逢休沐日,庭芜早早就去桥头和附近的街巷口寻找木匠人和竹匠人,桥头巷口多的是匠人和做各种杂活儿的零工,乃至于和尚道士都三五成群,环立集聚,等候雇用,堪称风景奇特。

庭芜出去了好一会儿都没回来,姜藏月收拾好账本,嘱咐了小二几句往圣祭堂的方向去了。

既然要伪装张府张小姐的兄长,自然是要统一口径,再学上一些世家的为人处世。以免在露出马脚时只能仓惶逃窜。

薛是非知道青衣肯定会上门,所以今日圣祭堂闭门不做生意,等青衣踏进圣祭堂就看见薛是非在逗狸奴。

院子里,薛是非慵懒坐着摇椅,狸奴趴在怀中,一大一小莫名十分和谐。

昨夜汴湖邀约,有些事情自然心照不宣达成合作,既是同一艘贼船上的人,她自然不会让人毁在她手上。

汴京手册是青衣给他的,甚至上面记载了饼店鱼行及各种酒楼的消息,甚至连面饼店有五十多个烧饼炉子都知道。薛是非只觉得是不是将有些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他有些头大如斗:“???”

真的是震惊了,他只说上贼船,没说要学这么多东西:“青衣妹妹,我脑子好像出了一点问题。”

“所以要学。”

薛是非:“......”

你听听这话像是人说的吗?

薛是非觉得今日青衣来也没什么正事,就准备开口:“不如你先回,我自己会看。”

“只有两日时间。”

“......”薛是非:“我真的......”

他顿了顿,想起青衣手上那把弯刀:“我觉得两日之内我定然是能记住的,怎么会辜负你的信任。”

姜藏月抬眼。

薛是非双眼差点儿没包着泪花,目光重新落在巴掌厚的手册上。

怎么可能记得完?

猪脑子也不是这么用的!

昨日青衣就来圣祭堂盯着他了,本以为手册只是小事,谁知一见着东西薛是非就恨不得打肿自己胡咧咧的嘴。

因为要对付廷尉府,而他这几年并不怎么了解汴京各处情况,是以要恶补,他只能攒攒挪挪找地方看手册。

他脑中蓦然跳出青衣的那句话——

薛是非你没得选。

旁的一些铺子还好,背景和人脉只有寥寥几句,可一些礼仪方面,实在叫人头大如斗,两眼昏花。

最开始薛是非以为青衣只是说说而已,但从她到圣祭堂的这一刻,薛是非就被抓着狠狠记东西。

中间满初来过一趟。

满初瞧着他的模样不由得笑道:“薛公子当真是勤奋好学!”

薛是非幽怨看着青衣:“这辈子受的罪都在这儿了。”

姜藏月淡淡看了他一眼:“薛是非,你想出尔反尔?”

薛是非:“我就是在运动嘴部。”

“......”

就这么过了一日,薛是非左右试探才发现,青衣是一定要他记住这些东西,并且只给了两日时间,旁的多一刻也没有。

便如当年在四门她与人对战一般,说到便做到。

但说起来姜藏月对汴京消息掌握的情况实在让人咂舌。

他在汴京三年多了,甚至了解得消息还不及她的皮毛,更甚他去看过胡饼店是不是真的有五十多个炉子做饼。

果不其然是真的!

这些消息的来源真实可靠,也不知道她上哪儿套出来的。

真是要命了!

薛是非看久了都觉得手册上的字在动来动去,这手册上就连汴京哪家哪户喜欢偷吃人家祖坟贡品都是知道的,青衣莫不是翻了人家窗户偷看的?

确定青衣是一定要做这些,薛是非反抗不了也不反抗了。说到底廷尉府也是他的仇人,只是这法子——

他轻叹一声,一边背书册一边摸出个果子咔嚓咔嚓:“青衣妹妹,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劳逸结合?”

他摇头:“就是那走科举的才子也知道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我又不是天才,哪儿能都记住。”

“咱们是刺客,你知道什么是刺客吗?飞檐走壁,杀人无形,你这倒好,咱们还老老实实读起书来了?”

说来能够在四门全身而退的刺客不也就青衣一个,她于杀戮一道上的天赋更是无人能及,门主肯放人他都觉得奇怪。

但既然有机会脱离四门,为何又要跟廷尉府干上。青衣是他们之间年纪最小的,按汴京世家贵女来说,不过刚及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