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谦点了点头,道,“我范阳家中只阿娘一位长辈,规矩没那么多,是以纳彩,问名,纳征那些俗事我已与阿娘说明可省略,唯一这礼单却乃阿娘亲自所列。不过,若你有不满意的地方倒也可与我提!”
前面的话裴昭谦未照实说,这最后一句倒是事实。
上阳郡主的信中可未说那些俗事可省略,她虽同意了成婚一事,却想大操大办。自己儿子这些年相看了多少女郎,就没有一个看中的。
她从一开始的眼高于顶,到后来的心境平和,好算接受了自己儿子有可能不成婚的事实,这却忽然来了意外之喜。
莫说谢梦华是个二嫁女,就是个无盐女她也乐意。自然是高兴的不行,哪里肯省了那些个俗事,恨不得哪一样都要亲力亲为的为儿子走上一遍才是。
只不过孙儿一事,倒是裴昭谦唬了谢梦华,他本想试探她的意思,未料她竟同意了。
正好阿娘信中问他,若是娶了谢梦华如何与上京裴府交代?他便也可以此作为交代先应付过去。
阿娘所说的交代,便是给裴延的交代。裴延,同中书门下章事,是他的伯父,也是裴家现任的家主。
裴家乃世家大族,所有子孙成婚需开祠堂,敬告先祖,成婚后所娶女郎才可入族谱,被族中承认。是以若是裴延不同意这桩婚事,哪怕作为阿娘的上阳郡主允了,裴昭谦想娶谢梦华也是不易之事。
他今日为何心绪不佳,便也是因此。
朝中现今二圣临朝,圣人守旧,不论政事还是战事,都不想打破如今的平衡,倾向朝中那些遗老和藩王;而女圣人推新,提倡新政,想给本朝开创新的盛世,拥护者大多是近些年选上去的年轻学子。
长孙家皇族出身,自然站在圣人那端。裴家虽未表明态度,看起来是守旧一派,实际上大多数的政事上都是中立态度。
圣人对此早已不满,裴家的势力本应与长孙家分庭抗礼,可近些年却一直被长孙辅打压,处处受牵制。他从安西四道调离便是有人担心裴家在边镇拥兵自立,功高盖主。
朝中本打算给他个闲职,不料女圣人下了一道懿旨,将他调至范阳节度使,明着是在眼么前看着他,实际却密令裴延安排他暗查贪腐一案。
他早已查出贪腐案并不是孟时迁能左右的,身后必然有高人指点,刚有些头绪查出这案子与长孙府有关,便接到伯父的信要他与长孙府结亲,如此退让他自然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