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我今早靠在阳台栏杆的时候,突然想起来的这件事。
那截被墨雄挂在寝室门上的树枝是我儿时最深的阴影,却也在现在赋予我一个被动技能的人格特质:不会靠在悬崖边上。
任何那种可能掉下去的地方,我是绝对不会去碰的。
这是他的教育方式,现在回想起来,他真的很害怕我出事。
我是他的软肋,此话所言非虚。
我开始理解为什么他不让小时候的我去别人家玩,也从不让别的小朋友来我家玩,除了小姨和小姑妈以外,别的亲戚他是绝对不会告诉他们我们家的地址的,因为他要保护我,一种我小时候完全不能理解的保护模式。
你说我现在能不能理解他?在我一次又一次思考他的人生历程的时候,能理解的,不能理解的,全部都放下了。
我已经成功活到了成年,我已经成功考上了大学,我正在学习自己十分感兴趣的心理学,我能够远走他乡独自生活,我又有什么不能放下的呢?
他肯定知道他也会有放手的那一天,也会有无法继续保护我的那一天,所以我到了大学后,他尽可能不去干涉我的生活,只是用他专属的纯粹理性,在认知层面上说服我要继续读研,读博,不需要为我未来的生计与谋生操心,不需要现在的我就去学身边的同学搞兼职搞家教,他只想让我好好读书。
我,确实想读书。
我分析过,未来的我以现在这种人格模式,最适合去干什么行业。
彬彬说,我就是那种适合在大学里教书的,搞科研的,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有什么是适合我去干的。
我说,其实我最想去做的,是图书馆的管理员。
他恍然大悟,承认这确实是最适合我这种人去从事的职业。
我其实吧,如果我真的能够保证这辈子衣食无忧,不需要为生存的必需品发愁,那我最可能去干什么?
绝对是天天泡在图书馆里,看书看书看书……
我真的很享受看书的过程,以及信息从手中的书页翻动里流入眼中,流入意识海中,在畅快流动的过程中偶尔的灵光一闪,顿悟,好奇与好奇的满足,这就是我所想要过上的生活:住在图书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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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主义文学是我接下来要发展的方向,包括我新一届的人格系统,也应当往现实主义的方向发展。
幻想是会结束的,活在幻想中的人除非能够掌握一种依靠幻想来生活的手段,否则幻想终究会有一天结束的,可能轰轰烈烈,可能悄无声息,可能落花流水,可能生离死别。
我需要重新拾取相对理性批判的眼光和标准,去恒定生活中本就存在的客观事物与客观规律。
相对理性批判是在纯粹理性批判的基础上,将我所不能抛却和割裂的感性存在部分进行定性定量的分析,将我的感性组成成分拆分为可以被观察描述的影响因素,并将其纳入到理性判断系统中。
除了康德本人,我想没有几个人能够真正保有一份算得上纯粹的理性。
墨雄也不行。
我是他的软肋,不仅在外,也在内:我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够将自己的软弱和无助、困顿和难受、委屈和悲哀共享的存在,我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够被他允许看到他的软弱之人。
在他没长大之前,这个人是我的小姑妈,把他拉扯大的亲姐姐;在没有我以前,这个人是玛莉娅,但他经常会被玛莉娅的纯真和天真给气到昏厥;在我没长大之前,我无法用客观理性的思维去看待他的人生和境遇,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的我,却在客观事实上成为了那个伤害他最深的人。
尤其是在初一的那年,在那次医疗事故中,在那辆惨白色的救护车里,我在半昏迷半恐惧的状态中握着他的手指,不断用颤抖的声音对他说:“爸爸,我不想死,我要活下去……我想活着……”
相对理性客观分析,那个时候的我又懂什么?我只是知道自己似乎可能就这么与这个世界说再见了,只能感受得到对死亡的恐惧的我又能够知道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