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便小跑凑上,还真从袖中掏出了三瓶伤药。
就在这时,又一老兵嚷道:“世子啊,大婚之夜你不守着你的世子妃,你来此作甚啊?莫不是,咱们的世子妃嫌世子身上酒气太重,不让世子你上床榻?”
他说话间,也持笑脸左右看着,自也引来全军哄笑,全军将士也在笑声中向齐麟聚拢着。
“俗话怎么说来着…对…“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可是我们男人一生中最得意的两件事啊,可我看我们的世子应是没得意起来啊…”
“弟兄们,咱们的世子妃那可是倾城绝世之容啊,世子不会一入新房,就怂了吧?呵呵呵~”
“那不能够…我们世子妃柔柔弱弱的,一看就是位贤良淑德的好姑娘。我们世子呢,虽不是身经百战的大英雄,却也有一身无敌于天下的功夫,又怎会怂呢?依我看啊…嘿嘿…这里面有事…一定有事…”
“要我看啊,正因我们世子妃太柔弱,才会在白日里攻杀北戎先锋军大营时受了惊吓…现在啊应是还没晃过神吧…”
“放屁!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世子妃柔弱了?北戎先锋军大将的头颅,可是我们世子妃横枪挑下来的!说世子妃柔弱,还不如说你自己胆小怕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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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胆小怕死?怎地,出来比比?”
“比就比,你真当我怕了你?!”
“将士们…将士们…”齐麟见状,当即展臂劝和,随之一脸难为道:“我知你们心中有疑问。其实,是我的问题,并不是世子妃有所刁难…”
话落,他竟直接脱掉喜袍,拉开了后背的内衫。
处在齐麟身旁的老兵撑刀柄而起,细细地摸着齐麟后背的刀痕,“世子啊,你这刀伤虽被包扎过,可新裂开的口子可不浅啊…您是如何挺到此刻的?”
小兵,道:“怪不得世子要让世子妃带我们攻入敌营,原来世子身上早有旧伤…”
齐麟微笑摊手,“所以啊,是我不行…我都这样了,还怎能入得了新房呢?”
“不过这样也好。你们有伤,我身上也有伤,正好我们可以相互上药,彼此也好有个照应。”他点了点脚,望了一眼远处,又道:“不知…你们这里是否还有我能躺下的地方?”
“有~有~有~”老兵侧开身子,指了指自己铺在地上的棉被,“若世子不嫌弃,今晚就睡我这吧...”
“不不不…”又一较为年轻的士卒,忙道:“世子还是睡我这里吧,我这刚好多出一双棉被。”
“世子。”众人也接二连三地呼唤起来,“还是来我这里吧,我这儿宽敞。”
“光宽敞有什么用?我这儿可是有三双棉被呢!”
“你以为你那有三双棉被就能让世子过去了?你啊,愚不可及!难道,你们还没看出来吗?我们世子啊是想找个上药手法好的,最好能和我们世子妃的手法一样好,这样啊我们世子后背的刀伤啊,不也能好得快一些嘛。呵呵呵~”
只在瞬间,众将士又是一阵哄笑…
月孤悬,映独影,影是沈安若,其脸上也有着月光照不透的黯淡。
躲在暗处的她,早已不能自持,又不敢哭出声来。
只得双手捂嘴,缓缓蹲身,缩成了月色下的黑团。
她已懊悔。她不但对齐麟的伤势毫不知情,且还因一时气愤,又砸伤了齐麟。
——通常,有懊悔才会有感悟与觉醒。
今夜,她的确明白很多,可最让她铭刻的却是齐麟与镇北军其乐融融的笑脸。
面对伤兵无数,本该悲情一场,齐麟却能将悲情变成同甘共苦...
或许,这才是一位主帅该具备的能力。
——无论到了何时,只要还能笑,就会有希望;只要还能笑,就不会再觉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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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寒星稀空寂幽,连夜策马未停踌。
霜透衣襟身更暖,惊林飞雀归心绸。
流月静怡,水镜庵又盏上了引路烛,寂然的烛火使得庵院有种说不出的惬意。
就好似外面的霜露再重,风雪再大,都无法惊扰这里。
偶能见到焚香余烟,稀稀袅袅。
远处,马蹄声声破静夜,一袭战甲渐显容。
马乃是世间少有的乌雅马,背长腰短而平直,健壮气昂而不屈,皮毛黑得纯粹,在月光下油光发亮,唯有四蹄白如雪,仿佛踏云而来,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