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箭矢破空,呼啸而过,精准的射入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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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少商抬起下巴,一副求表扬的样子,“不错吧,子晟教我一次我就学会了。”
玲珑毫不吝啬鼓掌,真心夸赞,“嫋嫋聪明绝顶,世间少有,就这一箭之凌厉,不输宫内羽林郎多少了。”
程少商笑道,“我以为你会夸子晟教的好。”
玲珑摆摆手,“师父再好,弟子若是朽木也是白搭,不过好歹他教上一次,便算他一分功劳吧。”
两人对视,噗嗤一声笑出声,程少商道。
“一分少了,怎么也得算个三分才行。”
剩下七分属于她自己,那叫程少商的人。
宫人过去取箭的功夫,玲珑问,“对了,你最近在长秋宫学文学得怎么样了?”
曾经的程少商一身刺,因为她是泥淖中挣扎长大的,为了自保筑起层层心墙,竖起一身尖刺,从出生开始她就是不被选择,被放弃的那一个,自她懂事起身边全是恶意,她如野草一般长大,别家女娘在修诗书礼仪时她在为了生存竭尽全力。
因为无人相护,她养成狼崽子一样睚眦必报的性子。
那时候程少商却从没有怨天尤人,没有自卑,反而如遍野山花一样绚烂,生机勃勃,年年坚韧从泥土里冒出头。
可是后来她父母回来了,她反而变得不堪。
她看的最多的眼神是厌恶、嘲笑、轻蔑、失望。
那些眼神,言语,如潮水一般把她淹没,要压下她的脊梁,摧毁她的自尊。
甚至连她的亲生母亲那里,她得到最多的也是失望,是训斥,是贬低。
她不是她期望的女儿模样,堂姊那样才是。
可她变不成那样,因为她没有一个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关心爱护,谆谆教导的舅母,若她温良敦厚,坟头草早就有人高了。
她从来没有选择,不能选择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因为她一直都是被选择,被放弃的那个。
明明一开始说好不在乎,可心底深处却也存在一丝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希冀,希望得到关心爱护,希望被人用心对待。
只是十几年廖廖几片竹简的感情到底让她失望了。
后来她终于自己选择了一次,也落了那样一个结局。
凌不疑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坚定不移的选择她的人。
她想勇敢一次,卸下心防握住他的手,向他走去。
为此她进宫学习礼仪规矩,努力改变自己。为了和他并肩而立。
可在外人眼里,他们依然不匹配,不对等,仿佛她所有一切都来自凌不疑,她不再是程少商,只是凌不疑的新妇。
有时候她心里也有迷茫,她似乎陷入了迷障。
尤其最近,因为太子的事,他在责怪她。
程少商是有很多不懂,她看不到很多事,只知道皇后对她很好,就如她无数次梦里那个看不清脸的母亲的模样,太子也很仁善,旁人对她好一分,她必报之十分。
她帮太子,错了吗?
他说她什么都不懂,可他却从不告诉她。
只要他说,她会懂。
可他什么也不说。
“少商。”
“对不起,我走神了。”程少商笑了笑。
玲珑看她,“不想笑就不要笑了,不好看。”
“……你真是一点也不客气。”说是这样说,程少商到底轻松了一些,他问,“你觉得情理和法理谁大呢?”
玲珑一听便知道她说的什么事,杏眸含笑。
“那要看做选择的人处于什么位置了。”
“假如两军交战,一个人发现敌军首领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碍于恩义不肯对其挥刀相向,他只是一个小卒这不影响什么,可若他是一军统帅,他不忍动手,对方就会挥刀,将士们都会丧命,敌军铁蹄会踏碎城门,长驱直入,万家灯火将不复存在。”
“他对一人有情,只是他一个人的情,将士何辜?百姓何辜?”
“德不配位听起来没什么,但当那个人站在足够的高度,一言一行都可以影响无数人命运的时候,就是灾难。”
“立法讲究情法兼容,执法理应一视同仁,否则国法不立,朝廷威信不存,不能服人心,何以服天下?”
“先有国才有家,国是千家万户,不是一家一姓。”
她说的大胆,就差指名道姓,宫人已经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都不是傻子,谁听不出她说的是什么呢。
这可是大逆不道啊!
连程少商都震住了,脑子有一瞬间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