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凛从房梁跃下,还没走近,崇嫣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酒气盖过了冷香,看来他后来又饮了不少酒。
霍凛递出耳坠,崇嫣伸手去接:“多谢魏大人。”
谁知他又翻手将耳坠收了回去,因为饮了酒,那双星眸带了点迷离:“你对谢执玉哭,是因为喜欢他?”
“你以为谢执玉为你擦眼泪就是喜欢你吗?”
崇嫣抬眼看向霍凛,殿内一盏灯都没有,全靠廊下的宫灯余韵才有点光亮,昏暗光线下霍凛神色晦暗不明,那双眸子锋锐不减。
他好像没醉,又好像醉了点,不然怎么会胡言乱语这些话。
他关注的这些事微不足道,与他的复仇无关。
崇嫣道:“我没那么想。”
她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帮了她那么多的,给了她好多喜欢的错觉的霍凛都不喜欢她,谢执玉只是擦个眼泪而已,算什么。
况且,她也没有那么容易动心,她的心给了一个人,这个人有着傲气的性子和极不饶人的嘴,这个人用情真挚,却也对得到的情意锱铢必较,这个人冰冷锐利,却能在细微处做到温柔周全。
正是这种温柔周全吸引着她,让她不想动心也动了心,可动了心才发现,她心悦之人的温柔周全不是出自爱意,而是他的教养与原则。
他已经不喜欢她了,可她还没能把心完全收回来。
崇嫣道:“我对谢执玉哭只是一时之策。”
她是柔弱的闺阁女子,是西厂督主的亲眷,那个时候受了惊吓就该哭,且只能对西厂的人哭。
霍凛缓了面色,却还道:“你哭也哭不动他的心,谢执玉性如豺狐,锦衣卫大牢里有一半刑罚乃他设计,况且……他觊觎兄妻,品行低劣,不堪为配。”
崇嫣瞪大了眼,觊觎兄妻……
谢执玉的兄长不就是谢重书,霍凛的前姐夫么。
那这个觊觎兄妻……
崇嫣立马想到那个只听过却从没见过的霍氏女:“谢执玉喜欢你阿姊?”
霍凛没有明确回复,他眯了眯眼:“我会要他身败名裂,然后杀了他。”
霍凛当年救走霍芙和谢琼音后,有另一批人来探过谢府庄子,不是西厂锦衣卫,也不是谢府的人,是谢执玉自己的人。
霍凛以为谢执玉蹲霍芙是想在姜少娴面前争功,直到他查到谢执玉名下有一小院。
小院十分隐秘,怕是连姜少娴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内里环境幽静,最适合藏娇。
若他没有赶去救阿姊,阿姊恐怕就会在那院中,沦为谢执玉的掌中物。
霍凛按压住心中的怒火,看向崇嫣时转为冷静,一字一顿道:“总之,不想守寡的话,就别喜欢谢执玉。”
“我才不喜欢谢执玉。”崇嫣闷闷道。
霍凛听罢,轻舒一口气,他想到一人,面色又一紧:“那俞似玦呢?”
对俞似玦这个探花郎,他挑不出毛病,那种危急时刻能挡在崇嫣身前,确实勇气可嘉。
可是,霍凛闭了闭眼,他得到消息赶到的时候,正看见崇嫣对俞似玦笑,狡黠的,带着些微信任的笑容。
被崇嫣这般笑望着,哪个男子能够抵抗?
又是从几时开始,这二人有了这般深厚的关系?
“我来之前你跟俞似玦在谈什么?不,不对,你宫宴间隙跟他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带侍卫来找你?他知道你会被呼混耶拦路?”霍凛盯紧了崇嫣,一问接着一问。
“因为俞大人是个看到女子落单会为之挂念的好人。”崇嫣迎着霍凛的视线,干脆利落答,心跳却如擂鼓。
一句好人怼得霍凛哑口无言,想到崇嫣对俞似玦的那个笑,霍凛又是一阵烦躁。
“好人……”霍凛嗤笑:“这个好人怕是连呼混耶一掌都挡不住,值得你那么信任他?”
“霍凛!”崇嫣气恼地打断霍凛,“我信任谁,喜欢谁,跟你的复仇没什么关系。”
所以霍凛让她来取耳坠是假,质问警告她是真,这耳坠大不了她不要了,崇嫣转身即走,手臂却被霍凛钳住,她欲挣,挣不开。
“怎么没有关系,”万般话语从舌尖滚过,霍凛咽下去,他握着崇嫣手臂,将人半困在自己怀中:“俞似玦是我重要的棋,你不要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