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耀民惋惜地看了站得笔直的宁云风一眼,收起桌上的资料袋,认真地说道:“宁云风同志,这两天,你就住在总参的招待所里,哪儿也不能去,等韩书记从川省回来后,上级会对你作出一个恰当的处理意见的。”
说完之后,伸手按了一下桌子旁边的红色按钮,办公室的门应声而开,两名全副武装的战士从外面走了进来,来到宁云风的两边,成夹击之势。
林耀民重新坐回办公室后面,头也不抬地说道:“宁云风同志,下去好好休息吧。”
宁云风再次环顾了一眼这间办公室,一言不发,转身就朝门口走去,那两名战士紧跟在他身后,出了门,身后厚重的装甲门便缓缓关上,发出“啪搭”的一声轻响。
这一声轻响,却仿佛如开天辟地的巨斧一般,砸在了宁云风的心里,在他脑海中轰雷般的连绵不绝,他的心神,也好像一艘飞船,在五彩云端翱翔,突然间掉落下漆黑的万丈深渊。
总参的这座大楼里,绝大多数都是职业军官,除了值班人员外,也遵循着朝九晚五的作息时间,两名战士带着宁云风出来时,正值下班的高峰时段,当众人诧异的目光看到宁云风时,都开始相互打听起来。
宁云风自从走出林耀民的办公室后,脑子里其实有一瞬间是一片空白的,按照他原本的性格,是容不得别人在他眼里揉沙子的,但当他刚想本能地申辩时,脑子里突然一胀,似乎所有的思维都停止了,有一种什么东西在逐渐地失去,而又有一种新的东西在逐渐生长,完全处于一种混沌初开时的状态,根本无法顾及大院里众人的指指点点,只是机械地跟着两名战士上了车,东风猛士军用车快速启动,把宁云风带到了两条街外的总参招待所。
招待所的房间很简单,一张床上铺着薄薄的被褥,在大夏天倒是很正常,还有一张桌子,一把硬木椅子,桌椅的边角上,包括墙壁上,都包着厚厚的软垫,应该是预防有人碰壁自杀之类的,一扇小窗户,用钢筋焊成网状,封得严严实实,黑色的窗帘低垂着,在不开灯的情况下,房间里如同夜晚一般。
把宁云风带进屋后,两名战士关上房门,一左一右的站在门口,挺胸直腰,像雕塑一样看守着。
而在房间里的宁云风,也是如同一尊雕塑,站立在房间的入口处,一动不动。
他的脑海里,如宁静的大海一般风平浪静,在神识海洋的深处,有一颗种子在逐渐的萌芽,就像春暖花开时那么的自然而然,从泥土里萌动出的那一颗新芽,带着神圣的光辉,像海平面上那一轮冉冉初升的朝阳,发出万道霞光。那种平凡人与生俱来的“喜、怒、哀、乐、贪、嗔、痴”等爱恨情仇,如漫天的乌云一般,逐渐散开。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许只是短短的一瞬,也许是无穷的漫长岁月,那颗种子上的霞光似乎耗尽了能量,逐渐的失去了光彩,还未能完全散去的乌云,如天空中淡淡的云朵,散乱地分布着,再也没有聚在一起的引力。
而宁云风的外表,除了在新芽萌动的那一瞬间,散发出一层淡淡的白光外,很快就恢复成了最初的模样,如果有人站在他的身边,也感觉不到他的变化。
门外看守的战士换了一波,带来了一份简单的盒饭,从门边预留的洞口中,先把上次放进去的饭盒拿出来,冷漠的眼神看了一眼原封不动的饭盒,嘴角微微一扁,露出一种嘲讽的表情,仿佛在说:“一个叛徒,还想绝食,威胁谁呢?”,把新带来的盒饭放了进去,转身漠然地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