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吉里安诺的计划说了出来,迈克尔领会,“图里抓维拉迪尔涉及黑手党恩怨,特雷扎也牵扯其中,他没办法发挥。而彻底将图里打成黑手党也不可能,吉里安诺的大名全意大利皆知,他无法没有确凿证据地抹黑一个英雄。而你,要用行动表现自己的无害,你只是个下不了手、听姐夫话的女孩。”

“没错,”艾波洛妮亚凑上去亲他的唇,“我聪明的丈夫。”

*

同事们发现迈克尔变了个人似的。

阴郁彻底从他的眼底消失,总是面带笑意,哪怕谈论严肃的经费、裁员话题,嘴角也挂着若有似无的、春日溪流般的笑意,仿佛下一秒就会扩大成畅快流淌的河。

聚会闲聊时分,张口闭口他的太太。

“她对今天的早餐不是很满意,德式香肠煎得过老。她只吃了一枚煎蛋,尝了半截香肠就出门了。”至于后半截在谁肚子里,自然不言而喻。

“说起领带…是我太太帮我打的,她会八种不同的打法,这是她最爱的半温莎结。”

同事大多为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早过了和妻子如胶似漆的阶段,对美国人初坠爱河的愣头青式行为并不排斥,仿佛看到了昔日岁月的影子,乐于倾听他的快乐。

每周三是教职工自发组成的例行聚会,在大学附近的咖啡馆,从学生到国家大事,男人们畅所欲言。

为了省钱,西装革履的男人们全都站着,手里捏着盛有浓缩咖啡的小白瓷杯。

这日,忽然谈起了各自的艳遇。

“西西里的女人热情得不像话,”说话的是艺术史教授,“我曾经交往过一个,妈妈咪呀,几天下不来床,之后我看到漂亮女孩都得问一问籍贯。”

众人哄堂大笑。

另一名助教起哄问:“迈克尔,你还好吗?”

数学助教没有理会那人,放下杯子,用手帕擦了擦手指。

玛拉蒂教授瞧出他的不悦,打圆场道:“迈克尔工作做得一直很好。对了,最近新出现的刮刮卡,你们玩了吗?”

这一下可不得了。诸位顶尖学府的教授纷纷打开话匣子,谈论起自己的抽奖经历,吹嘘刮到的奖品,甚至口算起了概率和成本。说着说着,话题又扯到了经济上面。

“M计划的投资陆续涌入,物价肯定还要继续涨。”

“说得对。不过里拉贬值一定程度上增强了我们意大利产品在国际的竞争力。”

“这么说你支持总理的做法?”

“这倒也没有……”

几位教授谈论起当下的经济政策,方才问迈克尔尴尬问题的那位助教走了过来,他当时没有想那么多,等说出口才意识到不妥,他在迈克尔面前站定,说道:“抱歉冒犯到你和你的妻子。”

“我接受你的歉意。”迈克尔微微颔首。

那人仔细端详了迈克尔片刻,说:“我听说政府在招进出口管理部门的职员,如果你打算长期留在意大利的话,也许你可以试试。薪酬至少比现在高。”

长期留在意大利?迈克尔想到了女孩痴缠的身影。这几日两人独处的时候,他简直成了她的奴隶,往往她一抬那鸦羽似的睫,投来欲语还休的一瞥,他就克制不住地扑上去……家里的所有角落几乎都有他们欢乐的痕迹。

她有明确的事业规划,不会离开意大利。

记下了招聘时间和地点,迈克尔诚恳道谢:“我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