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龄官与贾蔷饮多了酒,又为贾蔷外头的粉头吵嚷起来,贾蔷干脆负气而去,独留下龄官垂泪。
芳官便来劝慰:“你又何必自寻烦恼,左右这天下的男子也没几个真心的。”
龄官哭道:“除了他我谁都不要,我要他回心转意,不要再理那几个狐狸精。”
芳官正要再劝,忽听得外头吵嚷,随即便有藕官奔行进来,说道:“了不得了,那些人将宝二哥捆了来!”
芳官、龄官相顾愕然,芳官后怕道:“瞧着那几个就不像是好人,如今犯了这等案子,说不得便要牵连咱们。”
龄官也道:“咱们在荣国府处处受气,唯独宝二爷能说些好话,如今他落了难,可不好见死不救。”
芳官却不以为然,道:“他是好心,可哪一回有过担当?再说做主撵咱们走的可是他母亲!”
藕官思量道:“撵咱们的是太太,与宝二爷何干?且如今这等案子,为防牵连,还是早做打算为好。”顿了顿,又道:“你们如何想的我不知,我是想好了,明儿便寻空往江南去。”
芳官蹙眉道:“回去又能如何?还不是四处飘零?”
龄官擦干眼泪,起身往前头去,芳官、藕官拉不住,只得跟着一道儿去了。到得前头,便见柴房有贼人守着,前头大厅里吆五喝六,那几个强梁正饮酒作乐。
龄官等兜转一番,被几个强梁好一番调戏,芳官、藕官与其虚与委蛇,碍于贾蔷,这帮贼人方才不曾调戏龄官。
一径到得半夜,一众贼人喝得四下躺倒,芳官、龄官等聚集了七个小戏子私下商议,都觉着此处不好停留,南下才是出处。偏龄官放不下贾蔷,一心要在此地等候。
这等掉脑袋的事儿,哪里还能停留?芳官唬了其一通,龄官方才应下。
龄官随即又道:“宝二爷对咱们还好,就这般走了只怕不妥,不好见死不救。”
芳官就道:“能如何呢?有强梁守着柴房,咱们可斗不过。”
龄官就道:“麝月关在灶房里,我看看守的这会子醉过去了,咱们放不了宝二爷,放过麝月也算尽了一番心意。”
七个小戏子叽叽喳喳商议一番,都觉妥当。于是到得四更左近,纷纷拾掇了行囊,又偷偷将麝月放了,旋即四下遁走。
那麝月得救,千恩万谢的一番,赶忙辨明方向往铁槛寺求救。
好巧不巧,她们才走,便有贼人起夜,想起那麝月容貌便要施展手段。谁知到得灶房里却不见人影,只见满地麻绳,顿时叫嚷起来。
几个贼人骂骂咧咧起身,听闻跑了麝月,顿时嘀咕起来。那领头的便道:“不好,只怕走漏了风声,此地再不好久留。”
“那咱们往何处躲藏?”
领头的道:“京师北面有一紫檀堡,堡主与我有些交情,咱们不妨去紫檀堡躲一躲。”
当下连夜提了贾宝玉,仓惶往紫檀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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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麝月生怕被贼人追上,因是也不敢走官道,只往四下山林里钻。一来二去也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待到天明,这才寻到铁槛寺左近。
忽见前头官道上来了一彪人马,领头的正是李惟俭,麝月赶忙自林子里钻出,跪地求救。
李惟俭勒马停下,定睛观量,赶忙下马上前道:“麝月,你怎么在这儿?”
那麝月道:“李伯爷快救救宝二爷,昨儿夜里我与宝二爷被贼人掳去了馒头庵,恰好芳官、龄官在馒头庵里,半夜趁贼子不备将我放了出来。”
李惟俭回头观量,道:“张捕头!”
张捕头拍着胸脯道:“李伯爷放心,小的这就带人抄捡馒头庵!”